下午2点。
一支由两辆边三轮,一辆凯迪拉克轿车和一辆道奇卡车组成的车队,从武汉行营大门缓缓开出。
边三轮开道,凯迪拉克居中,后面的卡车上则载着3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。
白长官的卫队总共有150人,全是由精锐的桂军士兵组成,不过这次是去见微操大师,所以只带了30多人。
武汉行营在城区,距离城外的珞珈山大约有8公里,路上要开20分钟。
凯迪拉克的前排,是司机和刘副官,后座上则是正襟危坐的张延,以及略显轻松的白长官。
“张延啊!”
“到!”
“放轻松些!我讲了,以后在我和李长官面前不要那么拘束!不过等下见了委员长,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!”
“是!”
“讲一下你对徐州战局的看法!”
张延沉吟道:“我不在前线,具体情况不清楚,不过倭寇华中方面军颓势已现,其在南线难有作为!”
“关键是北线!我认为战役重心可以适当南移!”
“移到哪里?”白长官问。
张延道:“台儿庄!”
“台儿庄?”
白长官默然了一会,道:“你这个看法,倒是与荭党的周公不谋而合!”
“荭党周公?”
张延瞬间明白是谁了,但他不好接这个话,只好保持沉默。
白长官继续道:“你在南京打得很好,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,不过等哈到了半庐,你还是要保持谨慎!”
“是!”
“李长官手里兵还是太少了,我意把新编第19旅调到徐州,你怎么看?”
“我坚决服从命令!”
“嗯!”白长官满意道:“徐州战事也不是三两天就能见分晓的!你这样,授衔后就去长沙,顺便回一趟广西!”
“是!”
...
珞珈山“半庐”。
半庐又名半山庐,座落于珞珈山北麓半山腰,俯瞰东湖,北望长江。
半庐的建筑群主体是3座两层别墅,别墅间有连廊相接,青砖墨瓦,绿树成荫,与苍秀山势浑然一体。
原本,这些别墅是武汉大学为单身教授而建,据说总成本花了2.03万,在当年绝对是大手笔。
武大西迁乐山后,这里就被国府借用,辟为军官训练团学舍,其中一栋更是委员长与夫人在武汉的下榻之所。
从山脚到山腰,一路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紧张严肃的警卫,可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,防卫之森严可见一斑。
而这些还只是明哨,至于暗哨,张延一路走来,就发现不下100处。
还好他是跟着白长官一起来的,要是自己一个人来,光路上的十几道安全检查,起码就要耗费一个小时。
当然,如果他要杀上来,那又另当别论!
一到半庐,白长官就进了委员长办公室,把他留在了中间一楼的大厅里。
等待的时间虽然百无聊赖,但张延不得不保持军人坐姿,目不斜视。
大厅里人来人往,但却很安静,尽管行色匆匆,脚步声却很轻。
张延在这里见到了许多在后世耳熟能详的人物——侍从室主任钱大均,一处副官林尉,国策顾问陈布磊等。
当然他还见到了其他很多名人,比如高级顾问张志中,秘书长邵力孜,侍卫长俞吉时,以及大名鼎鼎的戴雨浓。
还有一位让张延颇为意外的人物,就是时任陆大少将教官、被调来武汉行营的吴虞薰(吴石)将军。
这些人对张延的出现反应不一,态度各不相同。
有的很和善,比如张志中将军;有的淡漠,比如俞吉时;有的面热心冷,比如戴老板。
而即将出任桂林行营参谋处长的吴.石将军,则张延在大厅里等待召见的时候,拉着他很是说了一会话。
这些张延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
一直等到下午4:30,有侍卫出来传讯:“张延!”
“到!”张延连忙站起来。
那侍卫瞟了他一眼,不冷不淡道:“跟我来!”
张延便跟着他穿过西侧连廊,进入西栋,不过在门口被再次搜身。
这里连走廊上都铺了厚厚的地毯,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那侍卫带着他来到楼梯口,对等在那里的林副官道:“报告,张延带到!”
林副官挥挥手,等侍卫转身离去,这才笑着对张延道:“张上校,请跟我上楼吧!”
张延报之以微笑,“有劳林副官!”
上楼前,又被搜了一次身,林副官才带着他来到二楼客厅,轻声道:“委员长,白副总长,张延带来了!”
一个低沉的嗓音道:“进来吧!”
张延转过一道屏风,便见到了正对着屏风而坐的委员长,白长官和张志中将军则分坐左右,他对面则是吴虞薰。
“报告委员长,国民革命军新编第19旅旅长张延,前来报到!”
委员长仔细看了张延好一会,见他虽然并不高大,但身高也还算中等,尽管并不十分英俊,但也长得眉清目秀。
尤其是那张年轻的脸上,并没有同龄人的稚嫩,反而在淡淡书卷气下,写满了军人的铁血杀伐。
他很是满意地向张延招招手,道:“来来来,过来坐!林副官,给张上校搬张凳子到身边来!”
“是!”林副官从屏风旁端起一张圆凳,张延连忙接过,道:“不敢有劳林副官,我自己来!”
说着,他便端着凳子来到距离委员长3米之外的地方。
正要放下凳子,就听委员长不满道:“离那么远做什么?坐过来一点!”
白长官也道:“张延,委员长让你坐过去你就坐过去,扭扭捏捏什么?”
“是!”张延立即搬起凳子坐到了委员长左侧一米处。
委员长一语双关地笑道:“果然是八桂狼兵,德林不在,还得剑生的话管用!”
他这话一出,张延顿时心中一沉,暗道:“完蛋,这第一印象怕是好不了了!”
白长官脸色也闪过一丝阴霾,不过很快笑道:“还请委员长赎罪,德林这个兵学生娃出身,没上过一天军校。
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,所以我和德林正打算让他去长沙好好学几天规矩,吴老师,这事还得劳你多费心!”
吴虞薰应道:“白长官言重了,张上校的学籍档案我已经看过了,正好可以归为特别班!”
大约意识到刚才有些小肚鸡肠了,委员长突然笑道:
“我看就不要什么特别班了,就3期将官班吧,以他的战绩,如果不是停年,铨叙少将也是可以滴嘛!
你们说,是不是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