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日之期,转瞬即逝。
这七日内,神都暗流汹涌。凌阳闭门不出,全力巩固七品初期的境界,熟悉《混沌龙魔体》圆满后带来的肉身质变,以及“龙魔真血”雏形的激发技巧。他将剩余的六万杀戮点尽数用于兑换实战模拟与招式推演,将逆鳞崩、混沌龙魔甲、戮灭龙吟等战技打磨得更加圆融。
同时,墨家铺与巡天司陆续传来消息:
· 七星州刺史冯庸已暗中调集七星州部分粮草,以“加固城防”为名囤积于数处要隘,实则控制了通往天南州的三条主要官道。七星州驻军中,三名副将已被替换为冯庸亲信。
· 秦霸先似有所察觉,连续发出三道加急军报至兵部,请求彻查天南州后方补给异常,并请调神武军一部南下协防。但军报皆被兵部以“查无实据、恐引起地方恐慌”为由暂压。
· 苏战天近日频繁与兵部侍郎、户部郎中等人密会。其麾下招揽的数名散修高手(多为六品巅峰,其中一人疑似七品)已陆续住进王府别院。
· 玄冥宗长老霍千山拜访了天机阁与万象阁,似乎在搜集关于“幽玄本源气”与“冥戒”的情报。玄骨暗中传讯,霍千山已对他有所怀疑,命令他接近凌阳,伺机探查冥戒虚实。
· 听雨阁有金牌杀手于三日前抵京,行踪诡秘,雇主不详。
· 烂柯寺传人无念离京返回山门,临行前托人给凌阳留下一句话:“劫起皇极,刀破九霄;慎择因果,莫坠幽渊。”
七日后的清晨,皇城钟鸣九响,声传百里。
皇极殿前广场,白玉铺地,雕栏画栋。百官分列两侧,各宗门代表、此番秘境表现优异者共计百余人,肃然而立。广场四周,禁军林立,巡天司高手隐于暗处。观礼台上,皇室宗亲、勋贵重臣依次就座。镇北王世子苏战天赫然在列,身旁坐着一位身着玄色衮服、面容苍白却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——正是当今天子,嘉庆帝。
嘉庆帝并未如传闻般老迈虚弱,反而气息深沉如渊,隐隐与脚下皇城龙脉共鸣,显然修为高深,只是面色中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潮红,似有隐疾。
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宦官唱喏。
“吾皇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山呼海啸般的叩拜。
嘉庆帝缓缓抬手:“众卿平身。”声音不大,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今日召见尔等,一为嘉奖秘境之功,二为考校我大炎年轻俊杰之才,三为……”他目光扫过全场,在凌阳、苏红衣、武破军等人身上稍作停留,“择选英才,委以重任,以应对愈发严峻的四方之患。”
封赏开始。有功者依次上前,受赏金银、丹药、官职、虚衔。凌阳因“重创怨龙魂、延缓封印之功”,获封“荡寇校尉”(虚衔,从六品武职),赐灵石千块,七品丹药三瓶。苏红衣、武破军、玄骨、以及天剑宗惊云等人各有封赏。
封赏完毕,嘉庆帝话音一转:“赏功已毕。然,我大炎以武立国,英才辈出。今日趁此良机,朕欲设擂考校,凡三十岁以下者,皆可登台。胜者,朕另有重赏;表现卓异者,可入‘神武堂’深造,或授实职,外放历练。”
神武堂!大炎皇室培养顶尖高手的禁地,资源丰厚,传闻有八品甚至九品强者指点。外放实职更是权力与机遇。此言一出,台下年轻一辈顿时眼神火热。
擂台设在广场中央,由钦天监监正亲自布下阵法,可承受七品巅峰全力交手。
考校规则简单:自愿登台,接受挑战,连胜三场者可入陛下法眼,额外赐下宝物或功法。切磋点到为止,但刀剑无眼,各安天命。
“陛下,臣有一请。”苏战天忽然起身,拱手道,“擂台考校固然能显个人勇武,但如今妖族、蛮族猖獗,战场之上更重团队配合。臣提议,可设‘小队战’,由数人组成,模拟战场情境,更能考验统御、协作之能。亦可让诸位宗门英杰与朝廷俊才互相砥砺,增进了解。”
嘉庆帝略一沉吟:“准。便以五人为一队,自由组合,胜者全员有赏。先进行个人战,再进行小队战。”
苏战天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,目光扫向凌阳。
凌阳心知,杀局已开始布置。个人战中,必有人车轮战消耗他,甚至下重手。小队战更易安插人手,制造“意外”。
果然,个人战一开始,便有数名气息剽悍的散修登台,指名挑战凌阳!
“在下‘追风刀’赵莽,久仰凌校尉大名,请赐教!”
“某家‘开山掌’王猛,特来领教凌校尉高招!”
“……”
这些挑战者修为多在六品中后期,招式狠辣,看似急于在陛下面前表现,实则招招不离凌阳要害,且配合默契,一人刚退,另一人立刻接上,不给凌阳喘息之机。
凌阳来者不拒,噬魂刀未出鞘,仅以拳脚应对。圆满的混沌龙魔体赋予他碾压性的力量与防御,配合幽龙遁影的身法,往往三五招间便将对手震下擂台,却又控制着力道,不至重伤。连败七人后,再无人敢轻易挑战。
高台上,嘉庆帝微微颔首:“此子根基扎实,武技老练,更难得的是下手有分寸,心性沉稳。”
一旁侍立的国师低声道:“陛下,此子身负混沌之力与斩龙因果,确是一把好刀。只是……刀锋太利,恐伤己身。”
嘉庆帝不置可否。
个人战持续两个时辰,最终有十八人获得连胜三场的资格,凌阳、惊云、武破军、玄骨、苏红衣皆在其中。令人意外的是,一名来自北境燕云州的昆仑墟外门弟子“云逍子”,以一手精妙绝伦的御剑术轻松连胜,引人注目。
随后是重头戏——小队战。
众人自由组合。凌阳这边,武破军、苏红衣自然靠拢,玄骨也默不作声站了过来。还缺一人时,那昆仑墟弟子云逍子竟飘然而至,对凌阳稽首道:“凌道友,贫道观你身上因果纠缠,气运如龙,愿入队一同历练,可否?”
凌阳目光扫过这位气息缥缈出尘、却隐含锋锐的道士,点了点头:“欢迎。”
另一边,苏战天麾下也迅速组成一队:三名六品巅峰的王府客卿,一名气息阴冷的七品初期黑袍老者(疑似幽冥教高手),以及一名面容普通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青年剑客——正是听雨阁金牌杀手“影剑”!
此外,霸刀宗岳山(伤愈复出)与几名交好散修组成一队;天剑宗惊云与同门组队;玄冥宗霍千山并未下场,但其门下两名六品巅峰弟子与另外三人组队。
小队战采用混战模式,五队同场,最终留在场上的队伍获胜。
“开始!”
随着监正一声令下,五支队伍瞬间动了起来!
岳山队与天剑宗队颇有默契,率先扑向玄冥宗队,显然想先清除“邪道”。玄冥宗队两名弟子施展幽冥鬼手,阴气森森,勉强抵挡。
苏战天队则直扑凌阳队!那名七品黑袍老者桀桀怪笑,双手一扬,无数幽冥鬼卒虚影呼啸而出,笼罩全场!三名客卿结阵突进,刀罡、枪芒、掌风铺天盖地!而“影剑”身形一晃,竟凭空消失,仿佛融入阴影!
“小心隐匿!”云逍子轻喝,背后长剑出鞘,化作七道剑光,结成简易剑阵护住众人侧翼。
武破军怒吼,军阵煞气与盾牌结合,硬扛正面攻击。苏红衣长枪如龙,枪尖赤焰吞吐,专破阴邪鬼物。
玄骨玄冥鬼手暗藏,看似攻向敌阵,实则微妙地偏转了几分,为凌阳制造空隙。
凌阳眼中寒光一闪,噬魂刀终于出鞘!暗金血芒冲天而起,戮灭真意毫无保留地爆发!
“混沌龙魔甲!”灰黑色战甲覆盖全身,他无视漫天鬼卒与罡气,一步踏出,竟直接撞入三名客卿的合击阵中!
“逆鳞崩!”
肉身力量与混沌罡气在龙魔真血刺激下轰然爆发!速度暴增!一刀横斩!
噗噗噗!
三名六品巅峰客卿的护体罡气如纸糊般破碎!其中两人胸膛被斩开深可见骨的伤口,惨叫着倒飞出去!第三人反应稍快,以刀格挡,却被巨力震得虎口崩裂,长刀脱手!
一刀破三人!
黑袍老者脸色一变,招魂幡急摇,更多鬼卒凝聚,其中三头气息达到六品巅峰的鬼将持矛杀来!同时,他口中念念有词,一道无形无质的“幽冥锁魂咒”悄然袭向凌阳识海!
凌阳识海内,冥戒微微一震,散发清凉气息,将那咒术消弭于无形。他身形不停,噬魂刀斩出三道混沌剑煞,将那三头鬼将绞碎吞噬!
“炽龙之噬!”刀身传来欢鸣,鬼将阴气被转化为精纯能量反哺。
就在这时,凌阳身后阴影中,一点寒芒无声刺出!快!准!狠!直指后心要害!正是隐忍已久的“影剑”!
听雨阁金牌杀手,一击必杀!
然而,凌阳仿佛背后长眼,在刀锋及体的瞬间,身形诡异地一扭,混沌龙魔甲上幽玄符文流转,竟将那必杀一剑滑开三分!同时,他左手并指如刀,反手一记“龙魔撕天手”,带着撕裂空间的尖锐啸音,狠狠抓向阴影!
影剑大惊,急速暴退,但肩膀仍被指风擦中,顿时血肉模糊,隐匿状态也被打破!
“你竟能看破我的‘影遁’?!”影剑难以置信。
凌阳不答,噬魂刀已如影随形斩来!刀势沉重如山,却又快若惊雷!
影剑竭力抵挡,剑光如雨,却每每被那暗金刀芒斩碎!不过数招,便险象环生!
黑袍老者见势不妙,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在招魂幡上:“幽冥鬼王,现!”
一尊高达三丈、青面獠牙的鬼王虚影凝聚,气息赫然达到七品中期!鬼王咆哮,挥动巨爪拍向凌阳!
“凌兄小心!”武破军欲来救援,却被另外两名客卿拼死缠住。
苏红衣一枪刺穿一名客卿,却被黑袍老者一道鬼火逼退。
云逍子剑阵运转,护住玄骨与侧翼,暂时无法脱身。
面对鬼王巨爪与影剑的夹击,凌阳眼中混沌之色流转,竟不闪不避,体内龙魔真血彻底点燃!
“龙魔真身——开!”
低吼声中,凌阳身躯膨胀一圈,皮肤浮现细密龙鳞,额生独角虚影,双目化为混沌竖瞳!气息轰然暴涨至七品中期巅峰!周身混沌罡气如烈焰燃烧!
“斩!”
噬魂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戮龙之锋、炽龙之噬、混沌剑煞、斩龙真意,诸多特性融合为一,化作一道横亘天地的暗金刀河,逆卷而上!
鬼王巨爪与刀河碰撞,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!僵持一息后,巨爪崩碎!刀河去势不减,将鬼王虚影从头到脚,一分为二!
“噗!”黑袍老者如遭雷击,仰天喷血,招魂幡寸寸断裂!
影剑见势不妙,身形急退,欲逃出擂台。
“留下!”凌阳一步跨出,缩地成寸,瞬间追至影剑身后,一刀劈下!
影剑亡魂大冒,回身掷出三枚漆黑毒镖,同时捏碎一枚遁符!
毒镖被刀气震飞,遁符光芒刚起,便被混沌领域干扰,迟滞了一瞬!
就这一瞬,刀光已落!
“不——!”影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惨叫,便被刀芒吞噬,尸骨无存!
【击杀七品初期杀手(影剑),杀戮点+!】
全场死寂!
从凌阳爆发龙魔真身,到连破鬼王、斩杀影剑,不过短短数息时间!那恐怖的战力,凶悍的打法,让所有观战者脊背发凉!
苏战天脸色铁青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他安排的杀局,竟被凌阳以绝对实力暴力破开!
黑袍老者重伤倒地,被禁军拖下。
凌阳散去龙魔真身,气息回落,脸色微微发白。龙魔真身消耗巨大,不能持久,但效果惊人。
此时,场上另外三队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。岳山队与天剑宗队联手击败玄冥宗队后,彼此对峙,见凌阳队凶威如此,竟不约而同停手,警惕观望。
“胜负已分。”高台上,嘉庆帝缓缓开口,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,“凌阳小队,当为魁首。”
监正宣布结果。凌阳、武破军、苏红衣、玄骨、云逍子五人上前听封。
嘉庆帝目光扫过五人,最终落在凌阳身上:“凌阳,你勇武过人,更兼智略。朕现擢升你为‘神武堂行走’,赐金牌一面,可调动地方五品以下官员协助办案。另,朕有一重任交托于你。”
凌阳单膝跪地:“请陛下吩咐。”
“天南州后方七星州,近来时有妖物作乱,更疑似有幽冥教余孽活动,搅乱地方,威胁南疆补给线。朕命你为‘钦差巡察使’,即日前往七星州,查明真相,肃清妖邪,稳定后方。武破军、苏红衣,你二人辅佐凌阳,一同前往。云逍子,你既愿入世历练,可随行监察,遇事可向昆仑墟禀报。”
“臣(末将)(贫道)领旨!”四人齐声应诺。
玄骨未被点名,暗自松了口气。
嘉庆帝又看向苏战天:“世子,你麾下之人行事过激,虽为切磋,但死伤难免。念其忠心,不予追究。然,驭下不严,当自省。你既在京,便协助崔指挥使,整顿京畿防务吧。”
苏战天咬牙,躬身道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 这是变相将他软禁在神都,不得返回北境。
“退朝!”嘉庆帝起身,在宦官簇拥下离去。
皇极殿之会,就此落幕。
凌阳因实力与表现,受封钦差,即将前往漩涡中心的七星州。而苏战天阴谋挫败,被暂困京城。皇帝此举,既重用凌阳这把刀,又敲打了镇北王府,更将探查七星州的重任交给了可信之人(秦霸先义女苏红衣、忠烈之后武破军都在其中)。
然而,所有人都明白,七星州之行,绝不会平静。
那里有七星州刺史冯庸(镇北王党羽)坐镇,有幽冥教余孽活动,有妖物作乱,更可能牵扯到“天鼎”碎片线索。而凌阳身上,还背负着冥戒、山河鼎秘密,以及无数暗中窥视的眼睛。
……
当夜,凌阳住处。
云逍子来访,开门见山:“凌道友,贫道奉师门之命入世,实为探查‘幽玄之眼’异动与‘九鼎’气运流转。七星州毗邻天南,妖族活动异常,恐与幽玄侵蚀有关。你我同行,可相互照应。”
凌阳点头:“有劳道长。”
武破军与苏红衣也前来商议行程。武破军愤然道:“冯庸那狗贼,定与镇北王勾结!此次前往,必要揪出他的把柄!”
苏红衣则更冷静:“冯庸经营七星州多年,根深蒂固。我们需证据确凿,方可动手。此外,幽冥教在七星州活动,目标可能不仅是扰乱后方,或许也与‘天鼎’有关。”
玄骨暗中传讯:“主人,霍千山命我继续潜伏,伺机探查冥戒与幽玄噬天诀。我会随玄冥宗队伍前往七星州(玄冥宗也在调查幽冥教活动),暗中配合。”
凌阳将众人信息汇总,心中已有计划。
三日后,凌阳一行人手持钦差金牌,离开神都,南下前往七星州。
而在他们离开的同时,数道身影也从神都各个角落悄然出发,目的地同样是七星州。
其中有幽冥教的刺客,有听雨阁的杀手(为影剑复仇),有玄冥宗的探子,或许还有幽影卫的耳目……
七星州,这个天南后方的枢纽,即将因为凌阳的到来,掀起更大的风浪。
而在更遥远的北境,镇北王府。
密室中,镇北王苏擎天听完心腹密报(苏战天被软禁、凌阳南下七星州),缓缓放下手中茶杯,眼中寒光如冰。
“嘉庆……这是在逼本王提前动手啊。”
“传令北凉州,让‘狼骑’动一动,给秦霸先再加点压力。通知冯庸,七星州……可以乱了。另外,告诉幽冥教的朋友,他们要的‘祭品’和‘地点’,本王可以提供,但前提是……必须让那个凌阳,永远留在七星州!”
“是!”
命令传出,北境烽烟将起,南疆暗流更急。
天下这盘大棋,随着凌阳这颗棋子的南下,正走向更加凶险莫测的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