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发男子威廉·范·德森放下望远镜,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。
他来自荷兰东印度公司,这是他的第三次远东航行。
前两次,他只在澳门和广州外海做过短暂停留,与明朝地方官员进行过有限的走私贸易。
但这次不一样。
他出发前,公司高层给了他密令:趁着那个庞大帝国刚刚经历“天灾”,国力虚弱,试探其沿海防御,寻找建立永久贸易据点的机会。
“船长,前方发现船只!”
了望台上的水手大喊。
威廉重新举起望远镜。
海平面上,出现了三艘帆船,正朝他们驶来。
船型很奇怪,不是欧洲常见的盖伦船或克拉克船,也不是中国式的福船,而是某种……混合体?
船身像福船那样宽大平稳,但帆装却采用了西式的多桅横帆,船头还装着一门……炮?
威廉眯起眼睛。
“奇怪……明朝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船了?”
“要回避吗,船长?”大副问。
“不。”
威廉冷笑,“正好试试他们的成色。传令:升起公司旗,炮窗全开,但先别装填。我们‘友好’地靠近。”
“是!”
荷兰船调整航向,迎着那三艘明船驶去。
与此同时,明军水师“镇海号”上。
船长郑海紧盯着远处的荷兰船,眉头紧皱。
他是福建人,祖上三代都是海商,魔灾中全家遇难,只剩他一人。
陈天颁布开海令后,他被招募进水师预备营,因为熟悉海况、懂得西语,被破格提拔为“镇海号”船长。
这是他的第一次巡航任务,护送几艘商船从福州到宁波,顺便“熟悉海域”。
没想到,刚出福州湾,就遇上了西夷大船。
“郑船长,对方升起了旗……是红毛夷的东印度公司旗。”副手低声道。
郑海认得那面旗。
他年轻时跟父亲跑过南洋,见过这些红毛夷的船。
他们霸道、贪婪,仗着船坚炮利,在南洋横行霸道,抢葡萄牙人的据点,压榨当地土王。
“传令:一号、二号炮准备,但先别露炮口。升大明龙旗,鸣号示警。”
“是!”
号角声在海面上响起。
三艘明船呈品字形展开,减慢速度。
荷兰船继续靠近。
距离缩短到五百丈时,威廉看清了明船的细节。
船身确实很新,像是刚下水不久。
甲板上站着的水手,穿着统一的蓝色号服,纪律严明,这和他印象中懒散腐败的明朝水师完全不同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,那些水手手里拿的……是火铳?
虽然看起来比欧洲的火绳枪不一样,但确实是火器。
“有意思……”
威廉舔了舔嘴唇,“发信号:要求登船交谈。”
信号旗升起。
郑海看到了,冷笑:“想上我的船?告诉他们,要谈可以,派个小艇过来,最多三人,不准带武器。”
信号发回。
威廉脸色一沉。
这些明朝人,居然敢对他提条件?
“船长,怎么办?”大副问。
“按他们说的做。”
威廉压下怒气,“你带两个人过去,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来路。”
“是。”
一刻钟后,荷兰小艇靠上“镇海号”。
大副带着两名水手登船,看到甲板上的景象,心中又是一惊。
甲板干净整洁,水手们各司其职,炮位虽然盖着炮衣,但从形状看,至少是十二磅炮,而且数量不少,左右舷各有八门。
这火力,已经超过很多欧洲的三级战列舰了。
郑海站在舰桥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:“你们是什么人?来大明海域何事?”
大副深吸一口气,用生硬的汉语说:“我们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,来大明……贸易。”
“贸易?”
郑海笑了,“空着货仓来贸易?”
大副语塞。
“回去告诉你们船长。”
郑海语气转冷,“大明已经开海,准许外商来贸易。但必须按规矩来,第一,先去广州、泉州、宁波三处口岸报备,领取贸易许可;第二,所有货物必须按朝廷定价交易,不得私自买卖;第三,船上火炮必须封存,由我朝水师监管。”
“这……这不合规矩!”大副脱口而出。
“规矩?”
郑海盯着他,“在大明的海域,大明的规矩,就是规矩。”
他顿了顿:
“现在,给你们两个选择。第一,掉头去广州报备;第二……”
他指了指远处的荷兰船,“我‘请’你们去。”
大副脸色铁青,但看着周围明军水手不善的眼神,以及那些盖着炮衣的火炮,咬了咬牙:
“我……回去禀报船长。”
“一刻钟。”
郑海竖起一根手指,“一刻钟后,如果你们还没转向,我就当你们选择第二条路。”
大副匆匆下船。
小艇划回荷兰船。
威廉听完汇报,勃然大怒:“他们敢威胁我?一群黄皮猴子!”
“船长,他们的船不简单,火炮可能比我们还多……”
“那又怎样?”
威廉冷笑,“明朝水师什么德行,我清楚。就算船新炮多,会操炮吗?会海战吗?传令:装填实弹,准备战斗。我要让他们知道,大海是谁的天下!”
“可是船长,公司命令是试探,不是开战……”
“这就是试探!”
威廉打断大副,“不打一仗,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几斤几两?执行命令!”
荷兰船上,炮窗全部打开,一门门青铜炮伸出船舷。
“镇海号”上,了望手立刻报告:“敌船炮窗全开!正在装填!”
郑海脸色一沉。
果然,这些红毛夷不会乖乖听话。
“传令:一号至四号炮,装填链弹,瞄准敌船桅杆。五号至八号炮,装填实心弹,瞄准水线。”
“其余各船,按三号预案展开。”
命令迅速传达。
三艘明船开始机动,呈倒三角形包围荷兰船。
威廉看到明船的阵型变化,心中一惊,这机动速度,这配合默契,绝对不是新手!
“开炮!先打领头的那艘!”
荷兰船率先开火。
八门火炮齐射,炮弹呼啸着飞向“镇海号”。
但明船突然加速转向,大部分炮弹落在海里,只有两发命中,一发打在船舷,被加厚的橡木板弹开,另一发擦过桅杆,打断了一根帆索。
“还击!”
郑海大吼。
明军火炮怒吼。
四发链弹旋转着飞向荷兰船的桅杆,另外四发实心弹直奔水线。
威廉眼睁睁看着那些奇怪的炮弹飞来,两个铁球用铁链连着,在空中高速旋转,像死神的镰刀。
“规避!快规避!”
晚了。
两发链弹命中主桅,粗大的桅杆在刺耳的断裂声中倾倒。
另外两发打中前桅,帆布被撕碎,绳索乱飞。
而那四发实心弹,有三发命中水线附近,其中一发打穿了船壳,海水疯狂涌入。
“报告损伤!”威廉嘶吼。
“主桅折断!前桅受损!右舷破洞三个,正在进水!”
“该死!”
威廉看着远处完好无损的明船,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。
这些明朝水师,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
“升白旗!快升白旗!”
他不想死在这里。
白旗升起。
郑海看到,下令停火。
一刻钟后,威廉带着五名高级船员,垂头丧气地登上“镇海号”,正式投降。
“现在,我们可以谈谈规矩了。”
郑海坐在船长室里,看着被缴了械的威廉,“或者,你们想去广州的监狱里谈?”
威廉脸色惨白:“我们……愿意按大明的规矩来。”
六月初十,威廉和他的船被押送到广州。
消息传回北京时,陈天正在听取工部关于新式战船的汇报。
“陛下,这是按照您给的图纸,新造的‘镇海级’战船。”
工部侍郎指着模型,“全长二十八丈,宽六丈,三层甲板,装备二十四门火炮,下层八门十八磅炮,中层八门十二磅炮,上层八门六磅炮。船体采用福船结构,但借鉴了西夷的帆装设计,顺风时速可达八节。”
陈天仔细看着模型:“造一艘要多久?多少钱?”
“现在有三处船厂同时开工,预计三个月可造一艘。造价……约五万两白银。”
“太慢,太贵。”
陈天摇头,“朕要的不是几艘精品,是几十艘、上百艘能用的战船。简化设计,降低成本,提高产量。”
“可是陛下,再简化的话,船体强度和火力……”
“够用就行。”
陈天打断他,“我们现在不需要和西夷的主力舰队在远洋决战,只需要控制近海,护航商船。等以后有了经验,有了钱,再造更好的。”
他顿了顿:
“另外,同步建造商船。要能装货,要跑得快,要经得起风浪。型号分三种:大型的跑远洋,中型的跑南洋,小型的跑近海。”
“臣……遵旨。”
工部侍郎退下后,杨廷麟呈上广州的奏报。
陈天看完,笑了:“这个郑海,干得不错。传旨:升郑海为广东水师游击将军,赏银千两。那艘荷兰船,扣下,船货充公,船员……让他们写信回国,让东印度公司拿钱来赎。”
“陛下,这样会不会激怒红毛夷?”
“就是要激怒他们。”
陈天站起身,“不把他们打疼,他们不会老老实实按规矩来贸易。传令给广东、福建、浙江水师:从即日起,加强沿海巡防。凡未经许可进入大明海域的西夷船只,一律扣留。敢反抗的,击沉。”
“那……贸易怎么办?”
“贸易照做。”
陈天走到地图前,“但不是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。朕已经让礼部拟定《海贸条例》,所有来贸易的西夷,必须遵守大明法律,必须缴纳关税,必须用大明的货币结算。”
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:
“广州、泉州、宁波,这三处口岸要建海关,建商馆,建仓库。来的西夷,只能在这三个地方活动,不得进入内地。”
“另外,组建‘皇家海贸公司’,朝廷占股六成,民间商人可入股四成。所有远洋贸易,由公司专营。利润,朝廷拿六成,商人分四成。”
杨廷麟飞快记录,心中震撼。
这位皇帝,不仅要在陆上改革,还要在海上建立一套全新的秩序。
“陛下,远洋贸易风险极大,万一船队出事……”
“所以需要水师护航。”
陈天转身,“传旨:命郑海挑选精干水手,组建第一支远洋船队。三个月后,出发去南洋。任务有二:一,摸清南洋各港口情况;二,寻找适合建立补给站的海岛。”
“去……南洋?”
“不止南洋。”
陈天的手指在地图上继续向西,“朕要的,是这条航路。”
他的指尖从广州出发,经马六甲,过印度洋,绕好望角,最终抵达欧洲。
“欧洲人有白银,有火器技术,有我们需要的东西。我们要用丝绸、瓷器、茶叶,换回他们的白银和技术。”
杨廷麟看着那条漫长的航线,手心出汗:“陛下,这……太冒险了。万里海路,风浪、海盗、疾病,还有西夷的拦截……”
“所以朕说,是‘以后’。”
陈天收回手,“现在先走南洋,积累经验,培养人才。等我们的船够多,水手够精,再往西走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锐利的光:
“这个世界很大,不能只让西夷独占海洋。大明,也要分一杯羹。”
七月,广州。
郑海接到圣旨和调令,开始组建远洋船队。
消息传出,沿海各省沸腾。
许多老海商主动找上门,愿意出钱出人,只求能加入船队。
他们太清楚海外的利润了,一船丝绸运到南洋,能换回十船香料,一船瓷器运到倭国,能换回半船白银。
以前朝廷禁海,他们只能偷偷走私,提心吊胆。
现在朝廷不仅开海,还要组织官方的船队,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合法,意味着安全,意味着……暴利!
短短十天,郑海就收到了三百份申请。
他挑挑拣拣,选了五十个最有经验的老海商、老水手,作为船队的骨干。
船只有现成的,那艘缴获的荷兰船修复后,改名为“破浪号”,作为旗舰,再加两艘新建的“镇海级”战船,命名为“扬威号”、“定远号”,另配五艘大型商船,装载货物。
八艘船,水手五百人,士兵两百人,各种工匠五十人,还有十个通译——会葡语、西语、马来语、倭语等外语。
七月十五,船队准备完毕。
陈天特意从北京发来手谕:“此去万里,安危难料。但开路者,必承其重。望诸君奋勇,为大明明日开海路。归来之日,朕当亲迎,重赏功臣。”
郑海将手谕装裱起来,挂在船长室。
七月二十,清晨。
广州港码头上,人山人海。
船队即将起航。
郑海站在“破浪号”舰桥上,看着下面送行的人群,深吸一口气。
“起锚!升帆!”
锚链哗啦作响,船帆缓缓升起。
八艘船依次驶出港口,驶向茫茫大海。
岸上,欢呼声震天。
许多人泪流满面,他们等这一天,等了大半辈子。
船队沿着海岸线南下,第一站是琼州(海南),补给淡水和食物。
然后转向西南,驶向南洋。
海上航行枯燥而危险。
风浪、暗礁、疾病,随时可能夺走人命。
但船队上下士气高昂,因为他们知道,自己正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。
八月初三,船队抵达占城(越南中部)。
这是大明传统的朝贡国,当地官员见到大明船队,既惊讶又恭敬。
郑海按照陈天的吩咐,没有摆天朝上国的架子,而是平等交易,用丝绸、瓷器换取当地的粮食、淡水和香料。
交易很顺利。
占城官员还提供了一份南洋海图,标注了主要港口和危险海域。
“继续南下。”
郑海下令。
八月初十,船队抵达暹罗(泰国)。
这里的贸易更繁荣,不仅有本地商人,还有葡萄牙人、西班牙人、阿拉伯人。
郑海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外国人聚集在一个港口。
他让通译去打听情况,自己则带着几个精干手下,在港口转悠。
港口的繁华超出他的想象。
码头停泊着上百艘各式各样的船,街道两旁商铺林立,各种语言、各种肤色的人穿梭其间。
香料、宝石、象牙、锡锭、胡椒……货物堆积如山。
更让郑海心惊的是,他在港口看到了西夷的炮台,虽然不大,但火炮都是新式的。
“郑将军。”
一个通译匆匆跑来,“打听到了。这里的葡萄牙人最多,控制了大部分香料贸易。西班牙人在吕宋(菲律宾)势力最大。荷兰人主要在巴达维亚(雅加达)……”
郑海默默记下。
当天下午,他拜会了暹罗港的官员,提出建立正式贸易关系的请求。
暹罗官员很热情,但提到一个条件:“大人想在这里贸易,我们欢迎。但葡萄牙人可能……会不高兴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葡萄牙人把持着港口的关税和仓库,所有外来商人,都要向他们交钱。”
郑海眼睛眯起:“如果我不交呢?”
“那……恐怕会有麻烦。”
郑海笑了。
麻烦?
他这次来,就是来解决麻烦的。
“告诉葡萄牙人的头领,明天中午,我要见他。”
第二天中午,港口最大的酒馆。
郑海带着二十名精悍的水师士兵,走进酒馆。
酒馆里已经坐满了人——葡萄牙商人、军官、水手,大约五十人。
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,留着浓密的胡子,穿着华丽的制服。
“我是葡萄牙驻暹罗贸易代表,卡洛斯·席尔瓦。”
他坐在主位,没有起身,用生硬的汉语说,“听说,大明来的将军要见我?”
郑海在他对面坐下:“我是大明广东水师游击将军郑海。奉我皇之命,来南洋贸易。”
“贸易?”
卡洛斯笑了,“你们明朝人,不是禁海吗?怎么突然想起来贸易了?”
“那是以前。”
郑海平静道,“现在,大明开海了。我这次来,是想和贵方商量一下,以后在这片海域……怎么相处。”
“相处?”
卡洛斯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,笑容变得轻蔑,“很简单。按我们的规矩来——所有明朝商船,必须向我们申请许可,缴纳保护费。货物,必须通过我们的商行交易。利润,我们抽三成。”
“三成?”
郑海也笑了,“凭什么?”
“凭我们的船,我们的炮,我们在这片海域经营了五十年。”
卡洛斯站起身,俯视着郑海,“年轻人,大海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。乖乖回去,还能保住性命。”
酒馆里的葡萄牙人哄笑起来。
郑海没笑。
他缓缓起身,拍了拍手。
酒馆的门被推开,一百名明军士兵冲了进来,燧发枪上膛,对准了所有葡萄牙人。
卡洛斯脸色一变:“你想干什么?这里是我们葡萄牙的势力范围!”
“现在不是了。”
郑海走到他面前,一字一句道,“从今天起,大明船队在这片海域贸易,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。你们的规矩,在大明这里,无效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另外。”
郑海打断他,“给你们三天时间,撤出暹罗港的炮台和仓库。三天后如果还在,我就当你们选择战争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
走到门口时,回头补充了一句:
“对了,我皇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们:大海很大,容得下所有人。但如果有人想独占……”
他笑了笑:
“大明的水师,不介意多几艘战利品。”
离开酒馆后,副手小声问:“将军,这样会不会太强硬了?万一他们真开战……”
“就是要强硬。”
郑海看着港口的西夷船只,“不把他们打怕,他们永远不会把大明当回事。”
他顿了顿:
“传令:船队进入战备状态。今晚开始,轮流警戒。”
“是!”
当天晚上,葡萄牙人没有动作。
第二天,还是没有。
第三天清晨,郑海接到报告:葡萄牙人开始拆除炮台,搬运货物。
“他们怂了?”副手惊喜道。
郑海摇头:“不是怂,是在等援兵。”
他走到海图前,指着马六甲的方向:
“葡萄牙人的主力在马六甲。这里距离马六甲不远,他们的援兵,快则十天,慢则半月,一定会到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“趁他们援兵没到,把事情做完。”
郑海下令,“今天下午,船队起航,继续南下。我们去……马六甲。”
副手倒吸一口凉气:“去马六甲?那是葡萄牙人在东方最重要的据点,有重兵把守!”
“所以更要去。”
郑海眼中闪着光,“不亲眼看看,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强?”
八月二十,船队离开暹罗,驶向马六甲。
四天后,了望手报告:前方发现大批船只。
郑海登上舰桥,举起望远镜。
海平面上,出现了至少二十艘船,其中五艘是大型战船,其余是武装商船。
船上飘扬的,正是葡萄牙国旗。
而在舰队最前方,一艘格外庞大的战船上,卡洛斯正指着明军船队,对身旁的一名老将军说着什么。
老将军举起望远镜,看向“破浪号”。
两人的目光,隔着数里海面,撞在一起。
“终于来了……”
郑海放下望远镜,深吸一口气:
“传令:全队备战。这一仗,躲不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