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天捏着那份来自南方的密报,指节微微发白。
京师朝廷秘密调兵?
在这个节骨眼上?
他们想干什么?
是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,还是想趁火打劫,在北边与魔物拼个两败俱伤时攫取利益?
无论是哪种可能,都让陈天心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霾。
内忧外患,魔影重重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当务之急,是搞清楚所有的威胁,并做出应对。
“回山海关!”
陈天沉声下令。
留下部分兵力协助安置点善后和警戒,陈天带着主力,以及经历了初战洗礼的巾帼营,迅速返回了山海关大本营。
一回到总督府,他立刻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。
“传令!控制区内所有城镇、关隘,即刻起进入二级战备状态!边防线提升至一级战备!”
“命令各地驻军,加强巡逻,加固工事,清点库存军械粮草!”
“启动所有情报网络,重点监控三个方向:北面黑山嘴等主要魔渊动向;东面辽东建虏(清廷)动静;南面京师朝廷的一举一动!有任何异常,八百里加急即刻来报!”
“格物院、军工坊,停止一切非紧急项目,全力转入战时生产!优先保障破魔箭矢、符文甲胄、丹药,以及各类守城器械的制造和储备!”
“政务院,立刻核算府库钱粮,制定战时物资配给预案。同时发布安民告示,稳定民心,但也要让百姓有所准备。”
一条条指令如同雪片般飞出总督府,通过完善的驿传系统和驯养的鹰隼,迅速传遍控制区的每一个角落。
整个控制区,这台庞大的机器,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。
军队调动频繁,一队队士兵开赴边境要地和重要魔渊观测点。
工匠坊里炉火日夜不熄,敲打声不绝于耳。
各地的粮仓、武库被反复清点,物资开始向着预设的战略节点集中。
陈天本人则坐镇中枢,每日处理着海量的军情政务。
来自北面的坏消息不断:
“报!黑山嘴魔渊能量波动持续增强,周边已出现小规模地裂,有更多种类的魔物零星渗出!”
“报!宣府镇外‘狼嚎谷’魔渊封印出现裂痕,驻守修士正在全力修补,但效果不佳!”
“报!大同以北‘死寂荒原’观测到大规模地底生物迁徙迹象,疑似在躲避什么……”
魔渊的异动,不是孤例,而是在整个北方防线上多点开花!
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,搅动了整个北方的地脉。
与此同时,东面的情报也同样不容乐观:
“报!辽东细作密报,盛京(沈阳)方面,摄政王多尔衮近日频繁召集八旗王公议会,气氛紧张。有迹象显示,清廷正在大规模征调粮草,集结兵马。”
“报!蒙古科尔沁部、察哈尔部有使者频繁出入盛京,疑似与清廷达成了某种协议。”
清廷和蒙古人勾结?
他们想趁火打劫?
陈天眉头紧锁。
如果北边魔渊大规模爆发,东边清蒙联军再趁机南下……那将是真正的灭顶之灾!
而南面京师朝廷的动向,则更加诡谲:
“报!京师方面,朝廷兵马调动隐秘,主要向山东、河南交界处集结,意图不明。但内阁首辅刘宇亮近日多次秘密入宫,与崇祯皇帝长谈。”
“报!南京方面有流言,称朝廷中有人提议‘借虏平寇’,甚至……‘借魔削藩’……”
“借魔削藩”四个字,如同冰锥,狠狠刺入陈天的心脏。
好一个“借魔削藩”!
为了除掉自己这个心腹大患,朝廷里的那些人,竟然不惜引狼入室,甚至可能暗中推动魔渊爆发,或者至少是坐视其成,想让魔物来消耗自己的实力!
其心可诛!
陈天胸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,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悲哀。
这就是他曾经想要效忠的朝廷?
这就是大明的掌舵者们?
在内部倾轧和清除异己面前,亿万百姓的生死,华夏文明的存续,都可以被牺牲?
他深吸一口气,将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。
愤怒解决不了问题。
他现在要做的,是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、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暴。
数日不眠不休的操劳,即便是以陈天神藏境的修为,也感到了一丝疲惫。
他屏退左右,独自一人登上山海关最高的箭楼。
夜色如墨,寒风凛冽。
关墙之上,火把林立,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清晰可闻。
关内,依旧有点点灯火,那是百姓的家,是他需要守护的一切。
他抬头望向北方,那片被沉沉夜幕笼罩的群山之后,是躁动不安的魔渊。
望向东方,那是虎视眈眈的建虏和蒙古人。
望向南方,那是阴险算计、自毁长城的朝廷。
三方压力,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,从三个方向缓缓挤压而来。
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。
陈天闭上双眼,全力运转满级《遁甲演义》和脾土之藏的力量,试图更清晰地感知天地气机的变化。
神识如同水银泻地,向着四面八方蔓延。
北方,地脉元气混乱狂暴,充满了毁灭与死寂的气息,并且还在不断加剧,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、即将爆炸的脓包。
东方,杀气冲天,兵戈之气凝聚不散,带着草原的野性和贪婪。
南方……气运晦暗不明,却隐隐透出一股腐朽和自毁的倾向。
种种迹象都表明,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,正在迅速酝酿,距离爆发,可能只有一步之遥。
他睁开眼,眼中已是一片决然。
没有退路,唯有迎战!
他回到书房,摊开一张巨大的地图,开始进行最后的推演和部署。
兵力如何分配?
重点防御哪些关口?
预备队放在哪里?
一旦多处同时告急,如何机动支援?
粮食弹药如何保障?
每一个细节,都需要反复斟酌。
他知道,这将是他面临的最大考验,甚至可能是关乎存亡的最后一战。
不仅是为了他自己,为了他治下的军民,更是为了在这片土地上延续的文明火种。
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,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侯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脸色煞白,额头上布满了冷汗,连行礼都顾不上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:
“国……国公!北境!北境急报!”
陈天眉头一皱,沉声道:“慌什么?慢慢说!”
侯三咽了口唾沫,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,却收效甚微:“北…北境沿线,我们布设的所有预警法盘,就在刚才……几乎同时……崩……崩碎了!”
他喘了口粗气,眼中残留着巨大的惊惧:“据最后传回的画面和能量残留判断,北方……北方天际,积聚的已非寻常魔气,而是……是浓度高到无法理解的深渊魔气!简直像是……像是天穹破了个窟窿,另一个世界的污秽正疯狂倒灌进来!观测法器显示,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正在变得极不稳定,出现了大范围的薄弱迹象!”
侯三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国公,根据所有迹象推算,最多……最多不超过十五日,前所未有的大规模魔潮入侵必将爆发!其强度……乃是百年之最!”
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又猛地抬起头,急声道:“还有!东、南两个方向也传来紧急军情,监测到高强度敌意能量正在急速聚合,其波动频率与北方魔气的爆发存在诡异的呼应!各方迹象综合判断……这……恐怕就是魔潮将来的序幕了!”
侯三带来的消息,如同最终的战鼓,重重敲响在陈天的心头。
他死死盯着侯三那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,脑海中回荡着那“百年之最”四个字,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。
原来……之前的都只是开胃菜。
真正的浩劫,十五天后,就要来了。
自己之前探查的终究是要到了吗?!
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穿透书房的窗户,望向那漆黑如墨、仿佛孕育着无尽恐怖的北方夜空,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低语:
“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