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时安全站台的淡蓝色灯光忽明忽暗,金属地面上凝结的锈粒被风吹得滚动,发出细碎的“沙沙”声,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爬。岑砚半蹲在裴沉身边,指尖的淡蓝光晕反复扫过他手臂的锈迹——那片暗褐色虽不再往胸口蔓延,却像生了根的锈铁般嵌在皮肤里,每一次裴沉呼吸时,锈迹边缘都会泛起极淡的红光,像是在抗拒压制。
“感知到不对劲的能量波动了吗?”裴沉低声问,他抬手按住岑砚的手腕,阻止他过度消耗体力,“这地方的‘安全’太刻意,通风口渗出来的不是普通锈液,里面混着‘怨念结晶’。”
岑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站台角落的通风口,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格栅往下滴,落在地面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黑色晶体,晶体表面隐约映出扭曲的人影——是之前在锈海遇到的闯关者幻影。他突然展开折叠地图,指尖蓝光刚触到纸面,地图边缘就快速浮现出二十个淡红色圆点,每个圆点旁都标注着模糊的名称:“锈蚀列车坟场”“时空乱轨站”“信号塔深渊”“骸骨隧道”……最后一个圆点被暗褐色雾气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半个“终”字。
“二十个轨域。”岑砚的指尖微微发颤,这是他们第一次窥见轨域的全貌,“之前闯过的只是第一个,每个圆点下面都藏着‘核心’标记,和锈海心脏的能量波动一致。”
许疏棠突然凑过来,手里的笔记本又多了一行暗红色字迹,墨迹还带着潮湿的腥气,和之前“蚀铁者”留下的笔迹一模一样:“廿轨环扣,核心聚则轨域启;蚀铁先至,轨渡者命悬一线。”她的声音发颤,“这字迹是刚出现的,我刚才明明把笔记本扣在地上,现在却自己翻到了这一页。”
谢清和正给温景澄的肋骨换药,听到这话突然抬头:“我急救箱里的‘除蚀剂’少了一支,刚才明明还剩两支,现在只剩一支了——而且这支的标签被人换过,上面画着‘蚀’字。”
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,顾星辞举起望远镜扫过站台四周,镜片的微光落在东侧阴影里时突然顿住:“那里有个蓝色背包!是之前提到的误闯着林晓的,她的学生证露在外面!”
岑砚和裴沉同时起身,两人并肩朝着阴影走去——从始至终没有分开半步,裴沉的轨刃斜护在岑砚身侧,银辉在身前划出一道细弱的光带;岑砚的指尖泛着蓝光,感知力像一张网,仔细排查周围的能量波动。
阴影里的背包果然是林晓的,拉链被暴力扯开,里面的手机、饼干散落一地,学生证上的照片边缘爬满了暗褐色锈迹,照片里林晓的笑脸正被一点点吞噬。更诡异的是,背包旁边的地面上,有一串新鲜的脚印,脚印边缘泛着锈色,却没有延伸向任何方向,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。
“是‘蚀铁傀儡’的痕迹。”沈知微突然跑过来,手里拿着一块从背包上扯下来的布料,布料上绣着细小的“蚀”字,“之前查过资料,蚀铁者会用误闯者的生人气制作傀儡,这些傀儡能模仿人的脚印、气息,甚至能召唤出‘过去的怨念幻影’。”
话音刚落,站台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,只有岑砚指尖的蓝光和裴沉轨刃的银辉提供微弱的照明。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从四面八方涌来,紧接着,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在阴影里浮现:有三年前和他们一起被困镜轨站的队友陈默,他胸口插着半截轨刃,正是裴沉当年丢失的那半块;有温景澄第一次进轨域时遇到的锈铁蠕虫,此刻正拖着半截身体朝他爬来;还有姐弟俩的父母,正站在阴影里朝他们伸着手,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:“快过来,跟爸爸妈妈回家,这里太危险了。”
“别碰它们!是怨念幻影!”岑砚的蓝光突然暴涨,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,将靠近的幻影挡住,“这些幻影会读取人的记忆,用最在意的人或事引诱你靠近,一旦碰到就会被‘锈化’!”
裴沉立刻将轨刃横在身前,银辉与蓝光交织成更坚固的防护圈:“沈珩川,帮温景澄撑起防御盾;谢清和,看好姐弟俩,别让他们被幻影迷惑;许疏棠,找笔记本上有没有破解幻影的办法!”
所有人立刻行动,温景澄强撑着举起合金盾牌,淡金色的光罩将姐弟俩护在中间;男孩紧紧抓着女孩的手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咬着牙没敢再看父母的幻影;女孩则闭着眼睛,嘴里反复念着“这不是真的”。
许疏棠翻笔记本的手不停发抖,直到翻到最后一页,才发现一行用黑色墨水写的小字,字迹娟秀,像是林晓留下的:“幻影怕‘真实的记忆碎片’,用共同经历过的事能打散它们——我已经试过了,别相信蚀铁者的话。”
“真实的记忆碎片……”岑砚突然看向裴沉,两人同时想起三年前镜轨站的绝境——当时裴沉的轨刃断了,岑砚用自己的血强化感知,两人背靠背找到镜核,最后靠着一块半融化的银纹钢钉才逃出来。
岑砚立刻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蓝光里:“裴沉,还记得我们怎么找镜核的吗?你当时说我的感知太耗体力,非要自己去引开影子。”
裴沉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,轨刃朝着陈默的幻影冲去:“当然记得,你还跟我吵,说我动作太快没顾上身后的隐患。”他的银辉划过幻影的胸口,那里正是当年陈默被影子吞噬的位置,“陈默,我们没忘记,我们会找到所有核心,不让更多人被困在这里。”
话音刚落,陈默幻影的胸口突然泛起微光,暗褐色雾气快速消散,幻影渐渐变得透明,最后化作一缕白烟消失。岑砚趁机将蓝光扫过其他幻影:温景澄想起自己第一次成功撑起防御圈时,大家围着他欢呼的场景,蠕虫幻影瞬间溃散;姐弟俩想起父母送他们上学时,妈妈塞给他们的煮鸡蛋,父母的幻影也慢慢淡化。
黑暗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远,站台的灯光重新亮起,可所有人都没松口气——林晓的背包里,突然传出手机震动的声音,屏幕亮着,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,发件人备注是“蚀铁者首领”:“时空乱轨站的‘时间锚点’藏在过去的记忆里,你们找得到,我也找得到——对了,林晓的生人气还够做三个傀儡,下次见。”
手机屏幕突然黑屏,紧接着“啪”的一声裂开,黑色的锈液从裂缝里渗出来,很快将整个手机腐蚀成一堆废铁。
“蚀铁者在故意挑衅我们。”裴沉的脸色沉下来,轨刃的银辉变得冰冷,“他们想让我们在时空乱轨站里分心,趁机夺走时间锚点。”
岑砚收起地图,二十个轨域的标记越来越清晰,每个圆点之间都有细细的红线连接,最后指向那个被雾气裹着的“终”字:“不管他们想干什么,我们都得先找到时空乱轨站的时间锚点。”他看向裴沉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臂的锈迹,“你的锈迹还需要核心液,下一个轨域里肯定有第二个核心。”
许疏棠突然指着站台西侧的墙壁,那里原本是实心的,此刻却裂开一道缝隙,缝隙里泛着紫色的光,和之前听到的“时空裂隙”描述一致:“笔记本上写了,时空乱轨站的入口会在怨念幻影消散后出现,但入口里有‘时间守门人’,是由无数个被困者的时间碎片组成的,很难对付。”
岑砚和裴沉同时走到缝隙前,两人对视一眼,没有多余的话——裴沉的轨刃率先探进缝隙,银辉在里面扫过一圈,没有传来危险信号;岑砚的指尖贴着缝隙,感知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时间锚点能量,还有蚀铁者留下的淡淡痕迹。
“一起走。”裴沉握住岑砚的手,轨刃的银辉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,“所有人跟在我们后面,别碰缝隙里的紫色光,那是‘时间碎片’,碰到会被传送到随机的过去。”
众人依次走进缝隙,紫色的光包裹着他们,耳边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:有闯关者的求救声,有蚀铁者的冷笑声,还有火车鸣笛的声音,像是不同时空的声音被揉在了一起。岑砚紧紧握着裴沉的手,蓝光与银辉交织成一道稳定的光带,将身后的团队护在中间,两人的脚步始终保持一致,没有丝毫偏差。
缝隙的尽头是一片漆黑的空间,远处有无数个光点在闪烁,每个光点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:有的是燃烧的废弃列车,有的是布满镜子的站台,有的是堆满骸骨的隧道。一个巨大的黑影悬浮在空间中央,身体由无数根透明的“时间线”组成,眼睛是两个黑色的空洞,正是时间守门人。
“擅闯时间者,需留一物。”守门人的声音震得空间都在晃动,无数根时间线朝着众人射来,“留下你们最珍贵的记忆,方可入内。”
岑砚立刻感知到守门人的弱点——它胸口的淡绿色光点,正是时间锚点的能量来源。“裴沉,胸口的光点!”他大喊着,指尖蓝光凝聚成一道光绳,缠住射来的时间线,“我帮你缠住它,你趁机斩弱点!”
裴沉点头,身体腾空而起,轨刃的银辉凝聚到极致,朝着守门人的胸口斩去。时间线不断袭来,却都被岑砚的蓝光牢牢缠住,两人配合得毫无缝隙,像是已经演练过无数次。
“咔嚓”一声,轨刃斩中淡绿色光点,守门人的身体开始崩解,无数根时间线化作光点消散。空间中央出现一道淡蓝色的门,门后泛着微光,正是通往时空乱轨站的真正入口。
门后传来熟悉的火车鸣笛声,还有钟表滴答的声音,时空乱轨站的旅程正式开始。岑砚看着手里的地图,二十个轨域的标记越来越亮,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,后面的十九个轨域里,还有更多的危险、反转,以及蚀铁者设下的陷阱在等着他们。
裴沉拍了拍他的肩膀,轨刃的银辉重新变得温暖:“别担心,我们一起闯。”
岑砚点头,和裴沉并肩走进门内——无论接下来要面对多少个过去的自己,多少个恐怖的怪物,他们都不会分开,因为彼此的默契,就是最坚固的防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