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轿车静静地停放在不远处的路边,车窗半开着,可以看到车内坐着一个名叫张茂才的男人。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,眼睛凝视着前方——那正是于晖家所在的方向。只见张茂才的嘴角微微上扬,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,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信心与期待。
紧接着,张茂才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沉甸甸的大哥大手机,并熟练地拨打电话号码。当听到对方接起电话后,他压低嗓音说道:“喂,是周老的秘书吗?嗯……您放心吧!关于于晖搞的那个什么改革啊,我已经有办法把它搞砸啦!嘿嘿嘿……”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之后,终于传来一声低沉而又满意的回应:“很好!只要你能办成这件事,等过段时间,协会那边的正职位置就是属于你的咯!”得到这个承诺,张茂才心中一阵狂喜,但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,客气地回答道:“谢谢领导信任!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的,请您拭目以待吧!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。
随后,张茂才猛地一脚踩下油门踏板,汽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,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
可刚要动身,分局政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,语气很严厉:“老陈,张茂才的事别查了,周老亲自打招呼,说他是‘改革过渡期的特殊情况’。”
老陈捏着听筒,火气上来了:“政委,他是‘三假干部’!假学历、假党员、假干部,跟魏崇金一个样,这种人不查,怎么对得起老百姓?”
“你别冲动!”政委的声音压低了,“于晖的改革已经触怒了周老,你再查张茂才,等于把于晖推到风口浪尖。”
老陈挂了电话,脸色很难看。蕙英看出他的难处,说:“陈组,我有个办法。张茂才干预拆迁,拆迁户都恨他,你可以让拆迁户集体举报,把事情闹大,周老就算想保他,也不敢顶着舆论压力。”
老陈眼前一亮。这招“借民声逼官”最有效,魏崇金当年就是被群众举报才露馅的。“江夫人,还是你想得周到!”他立刻让小李联系拆迁户代表,又把证据整理好,匿名发给了市纪委和《北京晚报》的记者。
第二天一早,张茂才的“三假”事迹就上了报纸。拆迁户集体到分局门口请愿,要求严惩“造假贪官”。周老的秘书想压下消息,可舆论已经发酵,中纪委驻铁道部纪检组直接派了人来,要求“彻查到底”。
老陈带着人去抓张茂才时,他正在办公室里打电话,语气很嚣张:“周老说了,于晖的改革搞不成,过几天就让他滚蛋!”
“张茂才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老陈亮出证件,“你涉嫌伪造国家机关证件、受贿,现在对你立案调查。”
张茂才的脸瞬间白了,手里的电话掉在地上。“你们别胡来!我是周老的人!”
“周老也保不了你。”老陈拿出证据,“你的假文凭、假党员身份,还有30万买官费,都查清楚了。”
张茂才彻底瘫在椅子上。被带走时,他突然冲着走廊喊:“于晖!你别得意!周老不会放过你的!”
老陈没理会他的叫嚣。
晚上,蕙英做了一桌子菜,都是于晖爱吃的:红烧排骨、清蒸鱼、凉拌黄瓜。晓儿拿着奥数证书,兴奋地在客厅里转圈:“爸爸今天肯定会表扬我!”
于晖回来时,已经快八点了,警服上沾着沙尘,眼底有血丝。看见桌上的菜,他愣了一下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
“晓儿拿了一等奖,张茂才被抓了,该庆祝。”蕙英给他盛了碗汤,“老陈都跟我说了,多亏了你坚持查他。”
于晖的喉结动了动,没说话,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。晓儿扑到他怀里:“爸爸,苏老师说我能进人大附中了!”
“咱们晓儿最棒。”
晚饭后,晓儿睡着了。蕙英在于晖的书房门口,看见他正对着张茂才的案卷发呆。“还在想周老的事?”她走进去,递给他一杯热茶。
于晖接过茶,点了点头:“张茂才只是周老的马前卒,他肯定会报复。”他顿了顿,终于开口,“蕙英,关于苏老师,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蕙英打断他,“她是个好老师,也是个好人。那件警服是她缝的,我问过她了。”
而此刻,老陈从保险柜里拿出魏崇金的简报,和张茂才的材料放在一起。他突然发现,魏崇金当年在中包联的“赞助费”,收款账户的开户银行,和张茂才小舅子公司的开户银行是同一家。他拿出放大镜,盯着两个账户的经办人签名——虽然笔迹刻意变了,但末尾那个独特的弯钩,一模一样。
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”蕙英坐在他对面,“老陈跟我说,你查张茂才,不仅是为了改革,也是为了保护我们。苏老师帮你,是因为她佩服你的正直。”她拿起桌上的银平安扣,那是于晖不小心掉在书房的,“这是她给你的吧?平安扣,寓意平平安安。”
于晖的眼睛红了。他没想到蕙英会这么理解他。“蕙英,我和苏老师之间,没有越界的事,只是……在官场太累,她能懂我。”
“我懂。”蕙英握住他的手,“你在前面拼,我不能拖你的后腿。张茂才的事,我会帮你盯着京华国贸的账,有任何异常都告诉你。苏老师那边,我也会跟她好好相处,晓儿需要她。”
于晖反手握住蕙英的手,她的手很暖,带着家务的薄茧。“谢谢你,蕙英。”
就在这时,于晖的大哥大响了,是老陈打来的,声音很急促:“于局,不好了!张茂才在审讯室里招了,说周老在火车站的拆迁项目里有股份,还收了开发商500万!他手里有周老的收条!”
于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他知道周老不干净,但没想到他敢在拆迁项目里贪这么多。“老陈,保护好证据,我现在就过去!”
蕙英看着于晖匆忙的背影,心里既担心又坚定。
夜色渐深,北京站的灯光亮得像白昼。
她拿起桌上的账册,翻到下一页,上面记录着一笔新的汇款,付款方是“北京盛达房地产开发公司”,收款方是周老的侄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