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明点点头:“你能明白就好。不过记住,利用潜规则可以,但不能违反原则,更不能伤害别人。我们做事,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”
于晖和江蕙英都点点头。他们知道,江明说的是对的。在这个充满潜规则的社会里,他们要做的,不是随波逐流,而是在坚守原则的前提下,利用潜规则保护自己,让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好。
夜深了,客人都走了,于晖和江蕙英坐在阳台上,看着窗外的夜景。哈尔滨的夜晚很安静,只有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。江蕙英靠在于晖的肩膀上,轻声说:“于晖,谢谢你。要是没有你,我的作坊也走不到今天。”
于晖紧紧抱住江蕙英:“傻瓜,我们是夫妻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,我们都一起面对,一起解决。”
江蕙英点点头,眼里含着泪。
冬月的哈尔滨,雪下得没头没脑,道里区透笼街市场的积雪被踩得实实的,车辙印里结着冰碴,走起来“咯吱咯吱”响。于晖裹着军大衣,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提货单,站在“兴盛布料行”的门口,眉毛上都挂着白霜——江蕙英让他来提预定的三百米灯芯绒,可老板赵兴盛却把货扣了,说“要加钱才能提货”。
“赵老板,咱们当初说好的,每米八块五,定金都交了两百,怎么现在变卦了?”于晖推开门,一股煤烟味混着布料的化纤味扑面而来。赵兴盛正坐在柜台后面,手里拨着算盘,见他进来,眼皮都没抬。
“于警官,不是我变卦,是行情变了。”赵兴盛把算盘珠子一推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响,“广州那边的货被卡住了,灯芯绒现在是紧缺货,市面上都涨到十二块一米了,我给你算十块,已经是看在你爱人是老客户的面子上了。”
于晖心里一沉。他知道赵兴盛在撒谎——上周他值乘去广州,特意去布料市场打听了,灯芯绒的批发价根本没涨,还是八块五,赵兴盛是见江蕙英的作坊生意好,想坐地起价。三百米布料,每米涨一块五,就是四百五十块,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工资,江蕙英肯定不会同意。
“赵老板,做生意得讲诚信吧?”于晖压着怒火,“我们签了合同,定金也交了,你不能说涨就涨。”
“合同?”赵兴盛冷笑一声,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,“这就是你说的合同?就写了个单价和数量,连个公章都没有,说白了就是张白条,有什么用?”他把纸扔在柜台上,“要么加钱提货,要么我把定金退你,货我另卖,反正有的是人要。”
于晖捡起那张纸,确实如赵兴盛所说,只是一张简单的协议,没有公章,也没有违约责任。当初江蕙英来订布料时,赵兴盛说“都是熟人,不用那么麻烦”,江蕙英想着合作了半年,没出过问题,就没在意,没想到现在被他钻了空子。
“赵老板,你这样做,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?”于晖问。
“合作?我赵兴盛在透笼街做了十年生意,还愁没人合作?”赵兴盛靠在椅背上,翘起二郎腿,“实话告诉你,你爱人的作坊现在火了,上海的批发商都来拿货,我这布料给别人,能卖更高的价,给你十块,已经是照顾你了。”
于晖知道,跟赵兴盛讲道理没用。他想起上次在货运站对付刘站长的事,心里有了主意——赵兴盛这种人,眼里只有钱,想让他低头,得抓住他的把柄。他假装妥协:“行,赵老板,我回去跟我爱人商量一下,明天给你答复。”
走出布料行,于晖没有回家,而是去了透笼街市场的管理处。管理处的老杨是他的老熟人,以前在铁路公安处当过合同工,后来到了市场管理处。于晖买了两包烟,找到老杨,把赵兴盛坐地起价的事说了。
“赵兴盛这老小子,就这德性。”老杨接过烟,点燃,“他不仅坑你们,上个月还坑了一个从佳木斯来的个体户,把次品布料当好料卖,人家来找他,他还动手打人。要不是那个体户没人脉,早就跟他闹起来了。”
“他就没什么把柄吗?”于晖问。
老杨想了想,压低声音:“他有个小舅子在广州做布料生意,经常给他发次品布料,他再掺在好布料里卖。还有,他偷税漏税,每个月的营业额至少有两万,可他报上去的只有五千,这要是查出来,够他喝一壶的。”
于晖眼睛一亮:“你有证据吗?”
老杨摇摇头:“证据倒是没有,但我知道有个人可能知道。他叫孙强,以前在赵兴盛的布料行当伙计,因为发现赵兴盛掺次品布料,被赵兴盛辞退了,现在在市场门口摆地摊卖袜子。你可以去找找他,说不定他能给你提供点线索。”
第二天一早,于晖按照老杨给的地址,找到了孙强。孙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,正坐在地摊后面,冻得瑟瑟发抖。见于晖进来,他警惕地问:“你找谁?”
“孙师傅,我是江记成衣的于晖,想跟你打听点事。”于晖递过一根烟,“我听说你以前在赵兴盛的布料行当伙计,因为他掺次品布料被辞退了?”
孙强接过烟,点燃,吸了一口:“你想问什么?赵兴盛的事我知道不少,但我不想惹麻烦。”
“我想知道赵兴盛掺次品布料、偷税漏税的事。”于晖说,“他现在坐地起价,扣了我爱人的布料,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。”
孙强沉默了半天,才缓缓说道:“赵兴盛确实不是东西。他每个月都会从他小舅子那里进一批次品布料,然后把次品布料和正品布料混在一起卖,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。还有,他偷税漏税,每次卖完布料,都不开发票,把钱存到他老婆的账户里,这样税务局就查不到。”
“你有证据吗?”于晖问。
孙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:“这是我以前在布料行时记的账,上面记着每次次品布料的进货数量、时间,还有赵兴盛卖布料不开发票的记录。我本来想举报他,可我没后台,怕被他报复,就一直没敢拿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