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五十二：厌胜·电梯惊魂
寰宇中心的玻璃幕墙戳在市中心，三十几层的高度，太阳底下亮得晃眼，连对面楼的窗玻璃都被它映得泛着光。这楼是去年刚盖好的顶级写字楼，光租金就够普通人攒小半年，里头的设施更是挑不出错——总裁林先生专用的那部电梯，镜面不锈钢轿厢擦得能照见人影，底下铺着厚厚的羊绒垫，踩上去悄无声息，运行起来稳得很，哪怕端着杯满的咖啡进去，到了楼层也晃不出半滴涟漪。
可最近这一个月，林先生乘这部电梯时，却总撞邪。
第一次是上周三早晨，他刚从地下车库取了文件，进了电梯按了“28”——他的办公室在顶层。电梯平稳爬过十楼，轿厢里的轻音乐正放着，他指尖刚碰到公文包的搭扣，突然脚下一空！
“嗡——”轿厢里的顶灯猛地闪了下，暖黄的光瞬间成了惨白，跟着就灭了。他整个人像被人猛地往下拽，心“咚”地撞在嗓子眼，手里的公文包“啪”掉在地上，下意识攥紧了扶手，指节都捏得发白。也就一两秒的功夫，电梯“哐当”一声狠狠刹住，轿厢壁都震了震，应急灯“滋啦”亮起来，幽幽地照着他发白的脸。屏幕上的数字跳了几下，停在七楼。
林先生缓了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按了紧急呼叫。物业赶过来时，他还靠在轿厢壁上喘气，羊绒垫上落着他刚才吓掉的钢笔。检修师傅带着仪器里里外外查了个遍，主板、钢缆、制动装置都好好的，连安全装置的记录都干干净净——压根没启动过。
“林总，可能是临时的电流波动，”师傅擦着汗解释，“这新电梯，偶尔闹点小脾气也正常。”林先生皱着眉没说话，捡起公文包走了，只当是偶然。
没成想隔了两天，邪事又找上了门。那天他加班到半夜，独自进了电梯，刚按下“b3”，电梯刚往下走了两层，又是猛地一沉！这次比上次更狠，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，后脑勺差点撞在轿厢顶上，耳边像是有风声“呼呼”刮，眼前发黑，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：要坠下去了。
“哐！”又是一声重响，电梯刹住了。这次屏幕上的数字停在十五楼，应急灯亮得刺眼。林先生扶着轿厢壁蹲下来，手心全是汗，缓了足有五分钟，腿还是软的。
这两次“坠梯”，有个共同点——都是他一个人乘电梯的时候。秘书后来偷偷说，那天半夜她在办公室等林先生，就听见电梯井那边“咚”地响了一声，还以为是风刮的，现在想来，怕是那会儿出的事。
林先生没敢再耽搁，请了个据说很灵的风水师。那老先生围着电梯井转了两圈，又拿罗盘在轿厢里摆了半天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，最后憋出句：“电梯井方位大凶，正冲煞位，得改道。”
可这楼都盖好了，钢筋水泥浇得死死的，改电梯井不亚于拆半层楼，不光费钱，没个仨月根本弄不完，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等着用，压根不现实。林先生没辙了，夜里开始做噩梦，总梦到自己站在电梯里，脚下的底板突然没了，往下掉啊掉，底下是黑沉沉的洞，怎么也落不了底。白天也提心吊胆，索性让秘书把近期的会议室全挪到了自己办公室隔壁，能不乘电梯就不乘，实在要动，就跟秘书一起乘另一部员工电梯——奇了怪了，跟人一起时，啥怪事都没有。
最后实在熬不住，他私下托人找到了我。
我跟着他进那部总裁电梯时，正是下午，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，轿厢里亮堂堂的。羊绒垫踩着软乎乎的，镜面映出林先生紧绷的脸，他指尖还在无意识摩挲公文包的拉链。电梯启动时，我特意放了杯矿泉水在扶手上，水纹平得像镜子，确实稳。
可等我掏出罗盘，怪事就来了。起初指针还安安稳稳指北，等电梯往上爬到十楼，指针突然“活”了——不是左右乱转，是上下剧烈摆动，一下戳到底，针尾翘起来，一下又弹上去，针尖几乎要扎进罗盘壳，摆得飞快，眼都看晕了，活脱脱像在模拟电梯坠落的轨迹。
林先生也瞧见了，喉结动了动，没敢出声。等电梯升到二十八楼顶层，指针“噌”地沉了底，死死钉在罗盘最下头，纹丝不动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按住了。
我吸了口气，轿厢里飘着高级皮革的味——林先生的公文包是意大利手工的，还混着点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，可仔细闻，鼻底还钻进来一丝怪味，淡淡的，像生锈的铁钉泡在水里，又混着点放久了的旧木料味，腥乎乎的，裹着股阴寒，贴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。
“不是风水的事。”我把罗盘收起来，跟林先生说，“是人下的咒，厌胜术里的‘坠魂钉’。”
林先生脸“唰”地白了，僵了半天：“厌胜术？就是……电视里说的那种下蛊？”
“比下蛊阴毒。”我指了指电梯顶，“有人想害你。十有八九是拿了你的生辰八字，要么就是偷了你的贴身东西——比如用过的笔、掉的头发之类的，在电梯井里藏了邪物。那邪物是棺材钉，还浸过横死人的血，钉上刻了咒，就为了引‘坠落’的恶念。你一个人乘电梯时，气场纯，撞上它，就把那恶念引出来了。”
我顿了顿，看着他：“你觉得是电梯坠了，其实是幻觉。是那钉子里的恶念给你下的精神冲击，唬你玩呢。一次两次吓不死你，次数多了，要么精神垮了，要么哪天真被吓慌了，在电梯里摔一跤、撞一下，出个意外，就中了下咒的人的意了。”
林先生的手“唰”地攥成了拳，指节都白了，指缝里渗出汗：“先生，您能破吗？”
我让物业先把这部电梯停了，断了电，又找了套检修用的防护装备——安全帽、防滑鞋、安全带，一样不落。跟着检修师傅上了检修吊篮，往电梯井道顶爬。
井道里黑黢黢的，只有头顶检修口透进来点光，钢架上结着层薄灰，风从缝隙里钻进来，“呜呜”响，跟吹哨似的。越往上爬，手里的罗盘越不安分，指针在壳里“嗡嗡”震，到了井道顶，几乎要从手里跳出去，针尖死死指着正前方的承重梁。
我让师傅把吊篮停稳，打着手电往承重梁上照。那梁是实心钢，焊得死死的，可在一道焊接的缝隙里，我瞅见个黑东西——是枚铁钉，钉头陷在缝隙里，只露着大半截钉身，足有七寸长，通体乌黑，不像普通铁钉那样泛光，倒像蒙着层泥，钉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，看着就扎眼，跟蛇爬的似的。
我凑近了些，一股腥臭味直往鼻子里钻——不是铁锈味，是那种放了很久的血味，混着点腐烂的腥气，又腥又毒，闻着让人头晕。钉身沾着暗红的垢，看着像干了的血痂。
“就是它。”我没敢上手碰——这种浸了怨血的邪物，沾了手容易惹上晦气。从包里摸出柄纯铜的断煞钳，这钳子是特意打的，不导电，铜本身又能避邪，钳口磨得锋利。我捏着钳柄，往钳上灌了气，对准钉身最粗的地方，狠狠一夹！
“嘎嘣！”
脆响在井道里荡开，回声“嗡嗡”的。乌黑的铁钉应声断成两截，上半截“当啷”掉在钢架上，滚了几圈。断口处“噗”地冒起股黑烟，灰黑色的，臭烘烘的，跟烧了烂菜叶似的，没等飘远就散了，连痕迹都没留。
钉一断，井道里那股压得人喘不上气的阴寒劲突然就没了，风再吹过来，也只是普通的凉风。鼻底的怪味也散了，只剩下钢架的铁锈味。我低头看罗盘，指针安安稳稳指北，再没乱晃。
后来林先生试着独自乘了回电梯，从地下车库到顶层，一路稳当当的，灯没闪，也没下坠，他回来时，脸上的气色明显松快了。至于下咒者是谁——林先生没说，我也没问。他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，树敌怕是不少，要么是生意上的对手，要么是公司里的内鬼，这是他该理清的尘世恩怨，我只管用本事破咒就是。
说到底，厌胜术这东西，邪就邪在藏得阴，躲在暗处使坏，让人防不胜防。可它也脆，全靠那枚钉子撑着，只要找着咒物，一破，啥都成了白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