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院子,落在堆得半人高的柴火上。马强看着秀兰挽着袖子,费力地把柴火往灶房挪,缠着布条的胳膊忍不住动了动 , 他的伤好了大半,可秀兰总不让他碰重活,连递碗水都怕他累着。
“嫂子,我来帮你。” 马强起身走过去,伸手就去搬柴火。他的右手还不太灵活,只能用没受伤的左手使劲,刚把柴火抱起来,胳膊就传来一阵刺痛,额头上瞬间冒了汗。
“你干啥!” 秀兰赶紧放下手里的柴火,跑过来把他怀里的柴火接过去,“跟你说了别碰重活,你咋不听?” 她伸手去摸马强的胳膊,指尖碰到布条,能感觉到下面的肌肉在发紧,“是不是疼了?快进屋坐着,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马强看着她着急的模样,心里暖烘烘的,嘴上却逞强:“没事,就这点柴火,我还搬得动。你天天又做饭又劈柴的,太累了,我帮你分担点。”
“分担也不是现在!” 秀兰把他往屋里推,语气里带着点嗔怪,却没真的生气,“等你胳膊彻底好了,有的是活让你干,现在乖乖坐着,别添乱。”
马强被她推到炕边坐下,看着她转身去搬柴火,背影在阳光里显得格外单薄。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, 他是个男人,本该护着她,现在却要让她一个女人家受累,连点重活都帮不上。
秀兰搬完柴火,走进屋时,看见马强正盯着军娃的课本发呆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的字。她心里软了软,走过去递给他杯温水:“别瞎琢磨了,你的心意我知道。等你胳膊好了,咱们一起去山上捡柴火,还能挖点野菜。”
马强接过水杯,指尖碰到她的手,这次没像以前那样躲开,只是轻轻碰了下,就赶紧缩回来:“好,到时候我多捡点,让你冬天不用再这么累。”
两人正说着话,院门外传来李嫂的声音:“秀兰,在家吗?我借点针线。”
秀兰赶紧起身去开门,李嫂走进来,眼神在马强和秀兰之间转了转,笑着说:“马强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?看你们俩这热乎劲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口子呢。”
秀兰的脸瞬间红了,赶紧找借口:“李嫂你别瞎说,马强是客人,我就是帮着照顾下。”
“客人哪有住这么久的?” 李嫂接过针线,又说,“秀兰啊,不是我说你,柱子还没回来呢,你跟马强走这么近,村里的闲话可不少,你可得注意点影响。”
李嫂走后,屋里的气氛有点沉闷。马强看着秀兰垂着头,手指攥着衣角,心里像被针扎了下:“嫂子,都是我不好,给你添麻烦了。要是…… 要是你觉得不方便,我还是搬回自己家吧。”
“跟你没关系,是她们想多了。” 秀兰抬起头,眼里有点红,“你别管她们,好好养伤,等你好了再说。”
马强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,却也没再提走的事。他怕自己走了,秀兰一个人更累,更怕走了之后,就再也回不来这个像家的地方。
傍晚军娃放学回来,手里拿着张奖状,蹦蹦跳跳地跑进来:“娘,马强叔,我得了奖状!老师说我画画最棒!”
秀兰赶紧接过奖状,笑得合不拢嘴:“我家军娃真厉害!晚上给你煮鸡蛋吃。”
马强也凑过来看,看着奖状上军娃的名字,心里满是欢喜:“军娃真能干,以后肯定有出息。”
军娃得意地扬起头,拉着马强的手:“马强叔,老师让家长明天去学校开家长会,你陪我去好不好?娘说她明天要去镇上买东西。”
秀兰愣了愣,随即笑着说:“对,我明天要去镇上买盐,马强你要是方便,就陪军娃去一趟。”
马强心里一喜,赶紧点头:“方便,当然方便!我明天一定陪军娃去。”
第二天一早,马强特意换上秀兰给她缝补好的粗布褂子,还戴上了她做的护袖,看起来精神了不少。军娃拉着他的手,蹦蹦跳跳地往学校走,路上遇到村民,军娃还骄傲地说:“这是我马强叔,陪我去开家长会!”
村民们看着他们,有的笑着点头,有的却在背后嘀咕:“你看马强,真把自己当军娃的爹了。”
马强听见了,却没在意。他看着身边的军娃,心里满是踏实 , 就算只是暂时的,就算只是以 “叔叔” 的身份,他也愿意陪着这个孩子,陪着秀兰,守着这份温暖。
家长会开得很顺利,老师还特意夸了军娃,说他画画有天赋。马强坐在教室里,听着老师的话,看着其他家长羡慕的眼神,心里满是自豪,好像军娃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。
散会后,马强牵着军娃的手往家走,路过村口的小卖部,看见橱窗里摆着个新的铁皮青蛙,跟军娃那个旧的一模一样。他心里一动,走进去买了下来,递给军娃:“军娃,这个给你,算是奖励你得奖状。”
军娃接过铁皮青蛙,高兴得跳起来:“谢谢马强叔!我以后一定好好画画,再得奖状!”
回到家时,秀兰已经从镇上回来了,手里提着个布包,看见他们回来,笑着说:“回来了?军娃,老师没说啥吧?”
“老师说我画画最棒!马强叔还给我买了新的铁皮青蛙!” 军娃赶紧把铁皮青蛙拿给秀兰看。
秀兰看着铁皮青蛙,又看了看马强,心里满是感动:“你咋还给他买这个?浪费钱。”
“不浪费,军娃得奖状,该奖励。” 马强笑着说,“以后军娃再得奖状,我还给他买。”
秀兰没再说话,只是转身去厨房做饭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她看着马强和军娃在院子里玩铁皮青蛙,笑声飘满了整个院子,心里突然觉得,或许这样的日子,也挺好的。
可她又想起村里的闲话,想起柱子,心里又纠结起来。她不知道这份温暖能维持多久,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,只知道现在,她想留住这份温暖,想让这个家,一直这么热闹下去。
晚饭时,秀兰特意煮了鸡蛋,给马强和军娃各剥了一个。马强吃着鸡蛋,看着秀兰温柔的笑脸,心里的渴望又涌了上来 ,他想永远留在这个家,想每天都能看见秀兰的笑脸,想让军娃真的喊他一声 “爹”。
只是,这份渴望越深,他心里就越害怕。他怕自己的心意会给秀兰带来麻烦,怕柱子回来的那天,他会失去这一切。窗外的月光很亮,照在饭桌上,暖融融的,可他心里的纠结,却像一团乱麻,怎么也理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