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渊之门前,万籁俱寂,唯有毁灭性能量如暗流涌动。曲微尘悬浮于空,灰白长发无风自动,周身混沌气流缭绕,双眸异色,漠然注视着门内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。初步“归源”的她,感知已超脱凡俗,能清晰地“听”到门后传来的、并非咆哮或嘶吼,而是某种更加古老、更加本质的“低语”。这低语并非声音,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,是规则的交织,是存在的疑问,是……一种冰冷的“审视”与“邀请”。
她指尖触碰到的门扉黑暗,并非绝对的虚无,而是某种凝固的、高度浓缩的、趋向于“无”的奇异状态。混沌道种自发运转,不仅未受排斥,反而传来一种微妙的“共鸣”与“渴望”,仿佛游子归乡,又似水滴即将融入大海。这感觉让她警醒,灵魂深处属于“曲微尘”的意志如同风暴中的灯塔,牢牢坚守。
金先生遁走前的话语在她心间回响:“‘主上’追求的,从来不是简单的毁灭……”结合此刻的感知,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:这扇“镇界之门”,或许并非单纯的监狱大门,其背后存在的目的,也远非毁灭世界那般简单。毁灭,可能只是其达成某个更深层目的的……手段或副作用?
她尝试将一缕混沌意念探入门内。意念如泥牛入海,瞬间被那极致的“无”所同化、消散,但就在湮灭的前一瞬,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与星钥同源却更加古老沧桑、且充满悲怆与不甘的……“印记”残留?仿佛很久以前,曾有与她相似的存在,在此地留下了什么。
同时,她手中的潮生珠(已被混沌初步炼化)微微发热,传递出一段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:并非青鸾的记忆,而是更久远之前……一位身形模糊、气息浩瀚如星海的存在,立于门前,以自身精血为墨,以星辰为笔,勾勒出一个横跨门内外的巨大契约符文……而那符文的某个关键节点,赫然与星钥的结构,以及她此刻混沌道种的某种潜在演化方向,隐隐对应!
“源初契约……”曲微尘心中明悟。这门,这契约,这星钥,这混沌道种……一切并非孤立,而是一个巨大拼图的不同碎片。金先生和“圣殿”所追求的,或许是扭曲、篡改这个契约,而非简单地打开或摧毁它。而她的出现,尤其是混沌道种的诞生,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变数,一个……连“门”后存在都未曾预料到的“钥匙”或……“漏洞”?
就在这时,门内的“低语”陡然清晰了一丝,不再是混沌的杂音,而是凝聚成一道冰冷、漠然、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“好奇的意念流,直接灌入她的识海:
“有趣的……变数……混沌的种子……竟在樊笼内萌芽……携带‘钥’的印记……却走向‘无’的歧路……亦或……是另一条……归途?”
这意念不含有善恶,只有纯粹的观察与探究,仿佛高等存在在观察培养皿中的微生物变异。
曲微尘心神剧震,强行稳住意识,以混沌道种为屏障,凝聚意念回应:“你……到底是什么?这扇门,这契约,目的何在?”
短暂的沉默,仿佛门后的存在在衡量是否值得交流。随即,更庞大的信息流涌来,并非直接答案,而是无数破碎的规则影像、宇宙生灭的片段、文明兴衰的剪影……以及一个贯穿始终的、巨大的、无法满足的“空洞”与“渴求”感。这“渴求”并非针对能量或物质,而是某种更本质的……“存在”的完满?仿佛门后的存在本身,是“不完整”的,它渴望通过这扇门,这个契约,这个“世界”,来“补全”自身?
而“毁灭”,仅仅是它“消化”和“吸收”这个世界“养分”时产生的“代谢物”?金先生和“圣殿”所理解的“新纪元”,或许只是成为这“养分”过程中,短暂而可悲的“发酵”阶段?
这真相远比单纯的毁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!
“契约……是桥梁……亦是枷锁……”门后的意念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古老的疲惫与……嘲讽?“守护者欲借吾之力平衡内患……却不知是引狼入室……窃火者终将自焚……汝……混沌之种……是意外……亦是契机……或许……汝可承载更多……直至……取而代之?”
取而代之?取代谁?契约的守护者?还是……门后的存在本身?这话语充满诱惑与陷阱!
曲微尘心中警铃大作!这是分化,是诱惑!门后的存在看出了她的特殊性,试图将她拉拢,或利用她来打破现有的、可能对它也有所制约的“契约”平衡!
“休想!”她以意念斩钉截铁地回应,灵魂中属于傅瑾宸牺牲带来的悲恸与守护的执念熊熊燃烧,成为锚定自我意志的基石,“我即是我,非是汝之棋子!此界存亡,由不得汝来决断!”
混沌道种似乎感受到她坚定的意志,灰白光芒大盛,散发出不容侵犯的、独立自主的混沌威严,将门后意念的侵蚀低语强行逼退。
“呵……固执……”门后的存在并未动怒,反而传来一丝更深的“玩味”,“时间……站在吾这边……契约的裂痕已然扩大……平衡即将倾覆……届时……汝将别无选择……要么随此界湮灭……要么……融入吾之‘无’……成为吾的一部分……或者……”
意念到此,骤然变得凌厉而充满贪婪:“……交出汝之‘混沌本源’……吾可允此界……一线生机……苟延残喘……”
图穷匕见!它真正渴望的,是她这独一无二的、在“门”内规则下意外诞生的混沌道种!这或许才是它此次交流的真正目的!
“痴心妄想!”曲微尘彻底明悟,不再犹豫,全力催动混沌道种,斩断与门后的意念连接!周围空间剧烈震荡,深渊之门似乎因她的“拒绝”而微微波动,散发出不悦的气息。
但就在连接即将彻底断开的刹那,那门后的存在似乎做了某种决定,一道极其隐晦、却蕴含着某种“坐标”信息的意念碎片,如同病毒般,强行穿透了混沌屏障,烙印在了潮生珠的内部!
“若改变心意……循此印记……可觅‘归墟之眼’深处……‘初始契约’的……残片……或许……能让汝明白……何为……真正的……绝望与……希望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充满恶意的低笑中,意念连接彻底中断。
曲微尘身形微晃,脸色更加苍白,与门后存在的直接交锋,即便只是意念层面,消耗也极其巨大。她看着手中微微震颤、内部多了一个诡异烙印的潮生珠,眼神无比凝重。
门后的低语,揭示了部分恐怖真相,也抛出了一个致命的诱饵。“归墟之眼”深处,竟然有“初始契约”的残片?这信息是真是假?是另一个陷阱,还是真的蕴含一线生机?
她抬头望向暂时平静却更显危险的深渊之门,心中清楚,短暂的僵持不会持续太久。金先生虽败走,但“圣殿”和门后的威胁并未解除。她需要力量,需要信息,需要盟友……或者,至少需要弄清楚所有的规则。
或许……真要去一趟“归墟之眼”?即便那是龙潭虎穴?
就在她沉思之际,天际尽头,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、并非来自“门”的空间波动!一道细微的、带着熟悉气息的、充满焦急与警告的传讯符剑,竟强行穿透了罗布泊外围的能量封锁,如同流星般向她射来!
传讯符来自……龙渊基地?他们还活着?而且似乎有极其重要的消息?
新的变数,再次出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