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，混沌城。
这座位于混乱星海核心的雄城，此刻张灯结彩，万修来朝。自凌尘突破大帝、连破瑶光、琉月、幻梦三殿的消息传开后，整个上界为之震动。那些原本观望的势力，纷纷派出使者携重礼而来，生怕迟了半步，便要被这位新晋大帝清算。
城主府大殿，如今已扩建百倍。
凌尘高坐帝座之上，下方分列文武。
左侧以墨渊为首，天机阁众长老、混沌军八大统领、新归附的琉月宫三位太上长老等人肃立；右侧则是从下界带来的老班底——圣禹、炎魔傀儡化身的中年将领、玄苍等圣族遗老。
“帝尊。”
墨渊出列，手捧一卷金册：“截至今日午时，共有三百七十二方势力递交臣服表章。其中圣王级势力一百零九，准帝级势力四十三，余者皆为圣人级。另有七方势力闭门不纳，皆位于上界极北‘冰魄荒原’一带，疑似暗中结盟。”
“冰魄荒原？”
凌尘手指轻敲帝座扶手，发出沉闷回响：“那里是‘寒冰神殿’的势力范围吧？本帝记得，寒冰神主三千年前便是大帝三品，如今怕是已触摸到红尘仙门槛了。”
“帝尊明鉴。”墨渊躬身，“寒冰神主确已闭关千年，传闻正在冲击红尘仙。那七方抗命势力中，有三家本就是寒冰神殿附庸。”
殿内气氛微微一凝。
红尘仙——那是超越大帝的存在。即便只是触摸门槛，也绝非普通大帝可比。
“无妨。”
凌尘却笑了，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：“本帝刚灭了三家女帝势力，正好缺个够分量的对手立威。寒冰神殿若想当这个靶子，本帝倒不介意去北境赏赏雪景。”
众臣闻言，紧绷的神情顿时放松。
帝尊还是那个帝尊——管你什么境界，敢跳出来就一巴掌拍死。
“不过在此之前……”
凌尘站起身，帝袍无风自动：“混沌城格局太小，配不上本帝麾下八万混沌军、三百归附势力。墨渊，本帝命你三月之内，于此地建造‘混沌天庭’。天庭规格，需配帝尊之仪；防御大阵，需挡红尘仙三击；内部空间，需容纳百万修士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所需资源，从那些归附势力中征收。告诉他们，这是买命钱。若有不从者——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墨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，“不从者，灭门抄家，资源充公。”
“很好。”
凌尘满意点头，随即看向圣禹：“圣老，你带圣族遗老，负责监造‘圣皇殿’。此殿将供奉圣族历代先祖，亦是复活本帝父母所需法阵的核心阵眼。”
圣禹激动得浑身颤抖，躬身长拜：“老朽……谢帝尊！圣族万年血仇，终有得报之日！”
“炎魔。”
凌尘又看向那红发中年将领——实则是炎魔傀儡以精血化出的分身，拥有独立意识：“你统混沌军，三月内荡平混乱星海所有残余反抗势力。本帝要的是绝对掌控，哪怕一只苍蝇飞进来，也得先向混沌军报备。”
“末将领命！”炎魔傀儡声音如金铁交击。
一番部署，条理清晰，杀伐果断。
众臣躬身领命，正要退下时，殿外忽然传来通报：
“报——！”
一名混沌军斥候疾步而入，单膝跪地：“启禀帝尊，归墟之地方向传来异动！三日前，有七彩霞光自归墟深处冲天而起，持续九息方散。据天机阁观测，霞光中蕴藏磅礴生命气息，疑似……生命古树提前进入枯萎期！”
大殿瞬间寂静。
凌尘眼神一凝：“提前？玉简上不是记载还有三年么？”
“属下不敢妄断。”斥候低头，“但天机阁三位长老联手推演，皆得出同一结论——生命古树因未知原因，枯萎期提前了。如今归墟之地外围，已聚集各方势力，皆在观望。”
墨渊急声道：“帝尊，若生命源晶真的提前现世，我们必须立刻行动！归墟之地危险重重，一旦被其他势力捷足先登……”
“慌什么。”
凌尘重新坐下，端起案上茶杯，轻抿一口：“生命源晶乃复活父母的关键，本帝志在必得。但归墟之地非同小可，冒然闯入，怕是会被那第七使徒当枪使。”
他放下茶杯，眼中混沌光华流转：“传令：天机阁全员出动，三日内，本帝要看到归墟之地外围的所有势力分布图、已知危险区域图、以及生命古树可能所在位置的推测。”
“混沌军抽调三万精锐，由炎魔亲自统领，十日后随本帝出征。”
“余下五万大军，由八大统领分守混沌城四方，严防寒冰神殿或其他势力趁虚而入。”
一连串命令下达，大殿众人精神一振。
帝尊这是要亲征归墟！
“对了。”
凌尘忽然想起什么，看向墨渊：“建造混沌天庭之事不能停。本帝出征期间，由你全权负责。若资源不足——”
他咧嘴一笑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：“就去冰魄荒原那七家抗命势力‘借’点。告诉他们，本帝归来时，若天庭未成，就拿他们的宗门祖地来凑。”
墨渊嘴角抽搐，心中为那七家势力默哀三息。
这哪是借？分明是抢！
不过……他喜欢。
“属下遵命！”
七日后，混沌城西校场。
三万混沌军精锐列阵而立，清一色黑甲黑盔，胸甲上烙印着凌尘亲赐的混沌符文。这些将士最弱也是圣人三品，其中百夫长以上皆为圣王，八位万夫长更是达到了准帝境界。
如此阵容，足以横扫上界大多数一流势力。
凌尘立于点将台上，一袭简练黑色劲装，外罩流云暗纹披风。他未穿帝袍，但那股浑然天成的帝威，却让台下三万将士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。
“归墟之地，上界九大禁地之首。”
凌尘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：“其内空间错乱，时间无序，更有上古遗族、禁忌生灵盘踞。此去，本帝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。”
台下寂静无声，唯有旌旗猎猎。
“但——”
凌尘话锋一转：“风险越大，机缘越大。归墟深处，不仅有本帝所需的生命源晶，更有上古仙帝遗留的秘境、失传万年的功法、乃至红尘仙突破之秘。”
他目光扫过众将士：“凡随本帝入归墟者，所得机缘三成归己，七成上交。战死者，抚恤十倍；重伤者，天庭供养终身；立功者，赐《大荒吞天诀》前五重功法！”
哗——
台下终于有了骚动。
《大荒吞天诀》前五重！那可是帝尊亲修的逆天功法！虽然后续需要混沌血脉才能大成，但仅前五重，就足以让普通修士同阶无敌！
“愿为帝尊效死！”
三万将士齐声嘶吼，声震九霄。
凌尘满意点头，正要下令出发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焦急呼喊：
“帝尊留步——！”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道流光自混沌城方向疾驰而来，落地化作一名白发老者——正是圣禹。
“圣老？”凌尘挑眉，“何事如此匆忙？”
圣禹气喘吁吁，手中捧着一方古朴玉盒：“老朽……老朽这几日整理圣族遗物，在先祖密室中发现此物。其上封印着圣族最高级别的血脉禁制，需帝尊亲启！”
凌尘接过玉盒。
玉盒通体漆黑，触手冰凉，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圣族古文。他指尖逼出一滴精血，滴在玉盒中央。
咔嚓。
玉盒应声而开。
盒中并无宝物，只有一枚残缺的骨片——看形状，像是某块头骨的碎片。骨片呈暗金色，上面天然生成着玄奥纹路。
凌尘拿起骨片，神识探入。
轰——！
庞大信息流冲入识海。
那是一段残缺的记忆画面：
无尽星空中，九头遮天蔽日的混沌古兽咆哮嘶吼。古兽中央，一名身穿星辰帝袍的男子负手而立，面容模糊，唯有一双眼睛亮如日月——那是凌天仙帝！
仙帝抬手，九道锁链自虚空射出，贯穿古兽身躯。
古兽哀嚎，身躯崩解，化作九份本源散落诸天。
画面一转。
九处封印之地显现，其中一处正是归墟深处。封印核心，一枚暗金色头骨悬浮，其上流转着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——那是混沌古兽的颅骨碎片！
而颅骨下方，盘坐着一名黑袍人。
黑袍人缓缓抬头，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。他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，对着虚空——或者说对着观看这段记忆的凌尘——无声开口：
“圣族的小家伙，本使徒等你很久了。”
画面戛然而止。
凌尘睁开眼，眸中寒光四射。
“第七使徒……果然在归墟。”
而且对方显然知道圣族血脉后裔会来，甚至特意留下了这段记忆画面挑衅！
“帝尊，骨片上还有字。”圣禹指着骨片背面。
凌尘翻过骨片，只见背面刻着两行古篆：
「生命古树枯萎日，混沌颅骨重光时。」
「欲救双亲聚魂早，须破九关斩使迟。」
“九关……”凌尘喃喃。
看来归墟深处，那第七使徒布下了九重关卡。而生命古树枯萎的时间，与混沌古兽颅骨封印解除的时间重合——这绝非巧合！
“好手段。”
凌尘冷笑：“以生命源晶为饵，引本帝入局。再以九关消耗本帝实力，最后趁本帝破关疲惫时，以全盛状态出手夺舍……吞天教这些使徒，算计倒是够深。”
他将骨片收起，看向圣禹：“圣老，此物来得及时。传令下去，出征计划不变，但路线调整——不从归墟正门入，改走‘幽冥裂隙’。”
“幽冥裂隙？”圣禹脸色一变，“那可是上古战场遗址，充斥着无尽死气与战魂，连大帝都不敢轻易……”
“正因为危险，才安全。”
凌尘淡淡道：“第七使徒既在归墟布下天罗地网，正门必然埋伏重重。而从幽冥裂隙绕道，虽多费些时日，却能打他个措手不及。”
他跃下点将台，翻身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混沌兽坐骑——那是一头通体漆黑、背生双翼的龙马，乃凌尘以混沌气催生出的异种。
“全军听令！”
凌尘举起右手，混沌气在掌心凝聚成一杆大旗，旗面绣着“混沌”二字：
“目标，幽冥裂隙。出发！”
三万大军齐动，如黑色洪流涌出校场。
混沌城上空，无数修士仰望这支即将远征的队伍，心中各有思量。有人期待这位新晋大帝再创奇迹，有人暗中祈祷他陨落归墟，也有人开始盘算——若凌尘真的一去不返，这刚刚建立的混沌天庭，该由谁来接手？
城主府最高处，墨渊负手而立，目送大军远去。
他身后，一名天机阁长老低声道：“阁主，帝尊此行……当真无碍？那第七使徒能算计三位女帝，绝非易与之辈。”
墨渊沉默良久，缓缓道：“你可知帝尊前世为何能登临鸿蒙帝尊之位？”
长老摇头。
“因为所有算计他的人，最后都成了他登临巅峰的踏脚石。”
墨渊转身，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：“传令天机阁所有暗子：帝尊归来前，混沌城若有异动——无论是内部叛乱还是外敌入侵，皆以雷霆手段镇压，不必请示。”
“本阁主要让帝尊回来时看到，他打下的江山，稳如泰山！”
与此同时，亿万里外。
归墟之地深处，那座古老祭坛上。
黑袍使徒盘坐于七盏魂灯中央，忽然睁开双眼，猩红的眸子望向西南方向——那是幽冥裂隙的方位。
“幽冥裂隙？倒是聪明。”
他低声轻笑，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中回荡：“可惜，本使徒等了三千年，岂会让你轻易逃脱？”
黑袍使徒伸出枯瘦的手，在虚空一划。
九道血色符文浮现，每一道都对应着归墟深处的一处绝地。符文旋转组合，最终化作一幅完整的路线图——从幽冥裂隙入口，到生命古树所在，其间需要经过的九处险关，赫然在列。
“第一关，‘幽冥战魂海’。本使徒在那里埋了百万怨魂，够你杀一阵了。”
“第二关，‘时光回廊’。倒要看看，你这位重生帝尊，敢不敢直面自己前世的遗憾……”
“第三关……”
他一关关数过去，每说一关，脸上的笑容便浓郁一分。
当数到第九关时，黑袍使徒忽然停顿，看向祭坛最深处那盏从未亮起的魂灯——那是属于“吞天教主”的魂灯。
“教主，您当年预言的那位‘混沌变数’，终于来了。”
“待弟子夺其混沌血脉，炼化古兽颅骨，便可助您冲破最后封印……届时，吞天教荣光，将重现诸天万界！”
祭坛重归寂静。
只有七盏魂灯幽幽燃烧，映照着黑袍使徒眼中越来越盛的贪婪与疯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