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婆婆，”伯邑考走过去，从怀里掏出块刚烤好的麦饼，“尝尝这个。”
老婆婆接过饼，放在鼻尖闻了闻，忽然哭了：“是踏雪麦的香味……你是当年那个总来买饼的公子吧？”
伯邑考的心一酸，点了点头。
“纣王把我的麦子都抢走了，”老婆婆的手抖得厉害，“他说要用来喂他的豹子……”
这时，城中心传来一阵巨响，苏护派人来报：“伯邑考公子，姜丞相他们攻进鹿台了！”
伯邑考扶着老婆婆站起身：“婆婆，我们去给您种新的麦子。”
鹿台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，纣王穿着镶金的龙袍，正举着酒壶狂笑：“你们以为破了阵就赢了？我这鹿台下面埋了十万斤火药，炸了你们一起陪葬！”
姜子牙站在台下，手里的打神鞭冒着金光：“纣辛！你残害百姓，天道不容！”
伯邑考忽然想起什么，往鹿台的地基跑去。他记得当年修建鹿台时，他曾建议用麦秆混合泥土做地基，说这样更结实。果然，地基的缝隙里还残留着干枯的麦秆。
“快！拿麦种来！”他朝苏护喊道。苏护立刻让人抱来那袋剩下的麦种，伯邑考接过，往地基的缝隙里撒去，同时将灵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去。
干枯的麦秆遇着新麦种，竟像活了过来，疯狂地生长，麦根顺着地基蔓延，很快将整个鹿台缠了起来。纣王想点燃火药时，发现引线早被麦根绞断了。
“不可能！”纣王瘫在地上，看着缠绕在脚边的麦藤，“麦子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因为你不懂，”伯邑考走到他面前，手里拿着块踏雪麦做的饼，“百姓种麦子，是为了活命；你抢麦子，是为了享乐。这土地认的是踏实过日子的人。”
鹿台的火光渐渐灭了，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。伯邑考站在台上往下看，城里的百姓正围着士兵们领新麦种，老婆婆被几个孩子围着，手里捧着刚出炉的麦饼，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姜子牙走过来，拍了拍他的肩：“我就说你这麦子不一般。”
伯邑考笑了笑，把剩下的麦种递给姜子牙：“丞相，该种新麦子了。”
三个月后，朝歌城的田埂上挤满了人。伯邑考站在当年破阵的地方，看着百姓们收割新麦，金色的麦浪在风里起伏，像一片流动的海。
“公子，您看！”姬满跑过来，手里举着块麦饼，“这是用您种的踏雪麦做的，比当年老婆婆做的还香！”
伯邑考咬了一口，麦香混着芝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。他转头望去，苏护正带着士兵帮百姓脱粒，姜子牙在一旁和老农讨论着收成，连那些曾经跟着纣王作恶的士兵，也在田里帮忙捆麦秆。
老婆婆被孩子们扶着，手里捧着新磨的面粉：“公子，明年还种踏雪麦吗？我把家里的地都翻好了。”
“种！”伯邑考大声说，“不仅种踏雪麦，还要种荞麦、谷子，让朝歌的土地再也不长荒草！”
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，麦浪在欢呼声中摇得更欢了。伯邑考忽然想起闭关时做的梦，梦里他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麦田里，身边都是熟悉的面孔，姜子牙在烤麦饼，苏护在打麦，姬发在追蝴蝶……原来梦是真的，只要肯种下希望，总有收获的一天。
夕阳西下时，大家坐在麦垛上分享麦饼，伯邑考看着天边的晚霞，觉得这三个月的闭关，其实是让他明白——真正的力量，从来不是闭关修炼的灵气，而是藏在麦种里的生机，藏在百姓笑里的暖意，藏在每个人心里，那股想好好过日子的劲儿。
夜风拂过麦田，麦浪翻滚的声音像首温柔的歌。伯邑考抓起一把新麦，往空中一撒，麦粒在夕阳下闪着光，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。
这天下，终究是麦子的天下啊。
王宫的梁柱还沾着硝烟的灰，诸侯们的靴底带着城外的泥土，踩在金砖上，画出深浅不一的印子。伯邑考站在殿门阴影里，听着殿中争论，檐角漏下的光刚好落在他袖口——那里还沾着新麦的碎壳，是方才帮百姓收麦时蹭上的。
“杀！凭什么不杀？”南伯侯鄂顺把青铜酒爵往案上一掼，酒液溅在“受命于天”的匾额上，“他剖比干心，焚伯邑考身，害了多少忠良？如今不杀，难平民愤！”
他话音刚落，东伯侯姜文焕就跟着拍案：“鄂侯说得是！纣王这暴君，留着就是祸害！”他腰间的佩剑“噌”地出鞘半寸，寒光映得脸上的伤疤越发狰狞，“我妹妹被他折磨致死，这笔账，今日必须了！”
殿中顿时炸开了锅。支持杀纣王的诸侯拍着案几叫好，反对的则急得直跺脚。北伯侯之子崇应鸾红着眼喊道：“家父虽有错，却也是被纣王胁迫！若论罪，当诛首恶！纣王是君，我们是臣，弑君之名传出去，天下人会怎么看？”
“君不君，臣不臣！”鄂顺冷笑，“他把百姓当刍狗，早失了君道！”
伯邑考望着被争论声淹没的殿中，纣王被捆在殿柱上，头发散乱如草，龙袍撕裂处露出青紫的伤痕。他垂着头，听见“杀”字时，肩膀竟微微一颤，倒像是怕了。
忽然有人扯了扯伯邑考的衣袖，是比干的家臣，手里捧着个布包，布上绣着半朵麦花——那是比干生前最喜欢的纹样。“公子，家主临终前说，若见纣王，让您看看这个。”
布包里是片干枯的麦叶，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，却被压得平整。伯邑考认得，这是当年他在朝歌种的第一茬麦子，比干说要留着做念想，盼有朝一日“麦香满朝歌”。
“诸位稍静。”他迈步走进殿中，脚步声不大，却让喧闹渐渐平息。诸侯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，有惊讶，有探究——这个传说中被纣王做成肉羹的长子，竟活生生站在这里，还带着一身田野的气息。
伯邑考没看纣王，只是将那片麦叶放在案上：“比干大人曾说，评判君王，要看他治下的土地长不长庄稼，百姓手里有没有粮。”他指尖划过麦叶的虫洞，“这片叶子，是当年朝歌饥荒时，百姓在御花园偷摘的麦叶，那时纣王正用粮食喂他的妖兽。”
殿中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。
“杀纣王，易。”伯邑考抬眼，目光扫过诸侯，“但杀了他，就能让这片土地长出麦子吗？能让死去的百姓活过来吗？”他走到纣王面前，蹲下身，声音不高却清晰，“你可知罪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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