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飞在路边翻找了半小时，终于拽开了一辆锈迹斑斑的皮卡车门——车身布满弹孔，挡风玻璃裂成蛛网，好在电瓶亏电不算严重，他用两根导线搭了火，引擎“突突”两声，竟真的发动了。
他没敢多耽搁，方向盘在手里抖得厉害，车轮碾过积雪覆盖的公路，朝着南方一路狂奔。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荒凉，路易斯维尔的霓虹早已消失在后视镜里，只剩枯树像白骨般立在路边，寒风卷着雪粒子砸在车门上，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。
不知开了多久，油表指针彻底卡在零刻度，引擎猛地一顿，再也没了动静。林飞推开车门，脚下的积雪没到脚踝——这里是马尔德劳，一座早已沦为废墟的小城，破败的房屋歪歪扭扭地立在风雪里，窗户黑洞洞的，像一只只瞎掉的眼睛。
“吼——”
几声嘶哑的低吼突然传来。三只僵尸从街角的破店里蹒跚走出，腐烂的皮肤挂在骨头上，浑浊的眼球盯着林飞，原本踉跄的脚步瞬间加快，朝着他围了过来。
林飞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锰钢短刀，却猛地顿住——那些僵尸冲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，突然停住了。喉咙里的低吼变成疑惑的“咕噜”声，它们歪着脑袋，腐烂的鼻子凑过来嗅了嗅，像是在分辨什么。
林飞心里一沉——是体内的病毒。它们把他当成了同类。
一只僵尸离他最近，腥臭的口气喷在他脸上，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他的脸，像是在疑惑“为什么你和我们长得不一样”。那眼神里没有攻击欲，只有纯粹的茫然，却让林飞莫名的烦躁。
他攥紧拳头，没带任何犹豫，一拳砸了过去。
“砰！”
僵尸的脑袋像烂西瓜一样炸开，污血溅在雪地上，瞬间冻成黑红色的冰渣。剩下两只僵尸被惊动，却依旧没有攻击，只是往后退了两步，喉咙里发出恐惧的低吼，转身踉跄着跑远了。
林飞甩了甩手上的污血，眼神冷了下来。他没追，只是踩着积雪，在马尔德劳的废墟里慢慢溜达——他需要一个暂时的落脚点，一个能藏起来、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。
太阳渐渐西沉，风雪越来越大。他踹开一扇又一扇朽坏的木门，终于在小城边缘找到一栋半塌的砖房。房子的一楼已经被砸得稀烂，但角落里有个被木板盖住的洞口，掀开一看，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，还算干燥。
他先把洞口伪装好——用枯枝和破木板盖住，又从周围铲了层浮土撒上去，从外面看，和地面几乎没两样。接着折返到皮卡旁，把搜来的物资一趟趟搬进去：几罐过期但没胀罐的罐头、半包压缩饼干、几瓶没开封的矿泉水，最后，他下了地下室后脱下了自己的防护服。
地下室很小，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，蒙着厚厚的灰尘，刚好能看到地面的动静。角落里放着一张旧沙发，沙发套脏得发黑，却没破损。林飞走过去，重重坐了下去——柔软的触感从臀部传来，奔波了一整天的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，连骨头都在发疼。
他靠在沙发背上，闭上眼睛。左手腕的监测器还在闪，12%的进度条映在黑暗里，像颗不安分的火星。但此刻，他不想管变异，不想管解毒剂，也不想管路易斯维尔的牵挂——他只想睡一觉，哪怕只有几个小时，哪怕醒来后依旧要面对未知的恐惧。
呼吸渐渐平稳，窗外的风雪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。林飞的头歪在沙发扶手上，眉头还微微皱着，却已经沉沉睡去——这是他离开路易斯维尔后，第一个安稳的觉。
林飞睡醒时，脖子酸得像被灌了铅——旧沙发没有枕头，他歪着头靠了半宿，连后颈的肌肉都绷得发僵。他抬手揉了揉，指腹按到酸痛的穴位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，起身时膝盖“咔嗒”响了一声，是奔波太久的疲惫在作祟。
目光先落在左手腕的监测仪上——屏幕亮着，进度条跳到了15%，橙光比昨晚更亮了些，却还在可控范围。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压制剂，玻璃管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，空间人说过“不到50%别用，省着点”，他记着，现在每一支都得留到最关键的时候。
角落里的黄豆罐头还剩半罐，他拿起来，用匕首撬开盖子——罐头里的黄豆有点发涩，带着过期食品特有的味道，他却吃得狼吞虎咽。最后一口咽下去时，喉咙里还卡着点豆皮，他灌了口矿泉水，才勉强顺下去，拍了拍肚子，总算压下了饥饿感。
他轻手轻脚走到地下室的小窗边，指尖擦掉玻璃上的灰尘。外面的雪还没停，下得不大，却把整个马尔德劳裹成了白茫茫一片。马路上游荡着三只僵尸，腐烂的裤腿被风吹得晃荡，关节僵硬得像生锈的合页，每走一步都要顿一下——雪天太冷，连它们体内的污血都像冻住了，行动比平时慢了不止一半。
“倒是省了不少麻烦。”林飞低声嘀咕了一句，转身把防护服套上。拉链拉到顶时，头盔的面罩自动落下，hUd屏幕亮起，显示着室外温度-18c，周围没有除了僵尸外的活物信号。
推开伪装的洞口，冷风吹得他一个哆嗦。他踩着积雪往外走，每一步都尽量轻，避免惊动路上的僵尸。走了没多远，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斜前方一栋还算完整的房子——那是栋两层小楼，门窗都破了，却有不少黑影挤在门口和窗边，像是在往屋里缩。
林飞皱了皱眉，悄悄绕到旁边的断墙后观察。
只见十几只僵尸挤在那栋房子里，有的靠在墙角，有的蜷缩在楼梯口，甚至有几只叠在一起，腐烂的身体互相贴着，像一群怕冷的野兽在抱团取暖。它们没有嘶吼，也没有游荡，只是静静待着，浑浊的眼球偶尔动一下，看向窗外的风雪，那模样，竟和纪录片里南极企鹅挤在一起抵御寒风的样子，一模一样。
“奇怪。”林飞心里犯嘀咕。他之前遇到的僵尸都是单独行动，或者零散游荡，从没有过这样“群居”的举动——是因为天气太冷？还是体内的病毒在低温下有了新的反应？
他盯着那些僵尸看了一会儿，发现它们虽然挤在一起，却依旧保持着对“同类”的警惕——有一只僵尸想往中间挤，立刻被旁边的僵尸推了一下，踉跄着撞到墙上，却没发起攻击，只是又慢慢挪了回去，继续往群体边缘凑。
林飞摸了摸腰间的短刀，又看了看左手腕的监测仪——15%的进度条还在平稳跳动。这栋房子看起来没被搜过，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物资，而且现在僵尸行动慢，又都聚在屋里，正是个好机会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猫着腰从断墙后绕出来，脚步放得更轻，朝着那栋“僵尸群居”的房子，慢慢摸了过去。
手刚碰到虚掩的房门时，林飞的指尖还是顿了一下——毕竟屋里挤着十几只僵尸，哪怕知道病毒能让它们把自己当同类，可直面这么多腐烂的“同类”，依旧让人头皮发麻。但转念一想，昨天僵尸凑近时的反应，他还是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推开了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木门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。所有僵尸瞬间转头，浑浊的眼球齐刷刷盯着他，腐烂的喉咙里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，像是在审视“新来的同类”。有几只靠得近的，甚至往前挪了两步，腐烂的鼻子凑过来嗅他身上的味道——防护服上沾着血水和之前僵尸的污血，刚好掩盖了活人的气息。
林飞强压着心里的不适，故意放慢脚步，像僵尸一样“踉跄”着往里走。他能感觉到十几道冰冷的视线黏在背上，却没敢抬头，只是低着头在屋里翻找——客厅的茶几翻倒在地，抽屉被扯出来，里面空空如也；厨房的橱柜门掉了一扇，他伸手摸进去，指尖碰到了金属罐头的触感，心里一喜。
他动作飞快地把罐头塞进背包——有牛肉的、水果的，还有两罐没开封的午餐肉，又在水槽下找到了半箱瓶装水，甚至在柜顶摸到了一瓶用布包着的威士忌，瓶身还没开封，标签已经泛黄。
背包很快被塞满，林飞不敢多耽搁，转身就往门口走。路过那群僵尸时，有一只突然伸出腐烂的手，差点碰到他的背包，他心脏猛地一跳，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——那只僵尸只是歪了歪头，又缩了回去，继续和其他僵尸挤在一起。
走出房门的瞬间，林飞才悄悄松了口气。但他没立刻离开，反而盯着那栋房子皱起了眉——这么多僵尸聚在这里，万一有其他幸存者路过，或者巡逻队搜到这里，很可能会被发现；而且谁也说不准，这些僵尸会不会因为“群居”产生新的变化。
他想起之前在加油站看到的水桶，立刻转身往城南跑。加油站早就被洗劫一空，只有角落里还剩一个破旧的塑料水桶，他拎起水桶，找到加油机的储油区——虽然大部分油都被抽走了，但底部还残留着一些，足够用了。
装满油后，他拎着水桶跑回那栋房子，此时屋里的僵尸还在抱团取暖，丝毫没察觉到危险。林飞绕到窗边，猛地把水桶里的油泼了进去——汽油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，有几只僵尸被油溅到，疑惑地抬起头，却依旧没动。
他摸出打火机，“咔嗒”一声点燃，随手把火苗扔了进去。
“轰！”
火焰瞬间窜起，舔舐着木质的地板和墙壁，浓烟从门窗里滚滚而出。屋里的僵尸终于慌了，发出凄厉的哀嚎声，拥挤着往门口冲——可它们行动太慢，火焰很快堵住了出口，烧焦的气味混着僵尸腐烂的味道，呛得林飞忍不住咳嗽。
他后退几步，看着熊熊燃烧的房子，火光映在他的面罩上，跳动的橙光和手腕监测仪的光芒叠在一起。15%的进度条依旧平稳，可他心里却没丝毫轻松——这只是暂时的清理，前路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，而他能依靠的，只有自己和那十支压制剂。
等火势烧得旺了，确认僵尸们逃不出来，林飞才转身，拎着装满物资的背包，朝着马尔德劳更深处走去——他需要找个更隐蔽的地方，也需要弄清楚，体内的病毒到底还会带来什么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