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三日,众人都在忙碌地收拾行囊。云清灵将那本凝聚了她心血的防疫手册抄录多份,留给地方官员存档,萧云等惠医堂一切走上正轨后又要去下一个城镇,云清灵再三叮嘱他们务必坚持推行卫生防疫措施。
她还将江南的特产——晒干的桂花、精致的苏绣手帕、亲手炮制的防疫香囊收拾了几包,准备带回京城,或赠予友人,或留作纪念。萧玦则忙着调度返程的队伍,他挑选了三十名精锐侍卫随行,又备好了五辆宽敞舒适的马车,一辆供云清灵乘坐,一辆供他歇息,另外两辆装载行李与物资,还有一辆专门用来安置沿途收集的赈灾奏报、民生记录与地方官吏考核文书,而那三具棺木,则被妥善安置在最后一辆马车上,由专人看护。
萧五则提前勘察了返程路线,安排人手在险要路段接应,排查潜在风险,确保旅途平安无虞。
启程那日,天刚蒙蒙亮,惠医堂门口便挤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。他们手中捧着自家产的杂粮、晒干的菌菇、亲手缝制的鞋袜,还有孩童们画的画作,一个个脸上满是不舍与感激。
“清灵姑娘,摄政王殿下,多谢你们救了我们!”一位白发老妇人拄着拐杖,颤巍巍地走上前,将一双纳得厚实的布鞋塞进云清灵手中,“这是老婆子连夜做的,路上穿着暖和,你们一定要收下!若不是姑娘和摄政王开办了惠医堂,老婆子这条老命早就没了;若不是王爷调度粮草,我们一家子也熬不过灾荒。”
“摄政王殿下,清灵姑娘,一路平安啊!”一位年轻的农夫抱着一个布包,里面装满了新鲜的瓜果,“这些果子刚摘的,甜着呢,你们带着路上吃!等你们大婚,我们一定焚香祈福,祝你们百年好合、白头偕老!”
百姓们纷纷上前,将手中的东西往侍卫手中塞,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与祝福的话语。孩子们则围着马车,叽叽喳喳地喊着“恩人姐姐”“摄政王叔叔”,眼神中满是依恋。
有人还特意用红纸写了“百年好合”“国泰民安”的字幅,小心翼翼地递到萧玦手中,红纸上的字迹虽稚嫩,却透着最真挚的祝愿。
还有几位曾被云清灵救治过的灾民,自发组织了锣鼓队,敲锣打鼓地为他们送行,热闹的声响在清晨的江南村落中回荡。
云清灵看着眼前一张张淳朴真挚的脸,鼻尖微微发酸。她走下马车,对着百姓们深深鞠了一躬:“多谢乡亲们的厚爱,我云清灵与摄政王谨记在心。江南的山清水秀,乡亲们的善良淳朴,我永远不会忘记。此次赈灾,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,真正辛苦的是摄政王殿下,是日夜操劳的官员们,更是互帮互助、坚韧不拔的你们。他日若有机缘,定当与摄政王一同再来探望大家,看看你们丰收的田地,看看孩子们长大的模样。”
萧玦也走下车,沉声道:“各位乡亲放心,朝廷会持续关注江南的发展,后续的种子、农具、耕牛会陆续送来,水利设施也会派专人修缮加固,确保不再受洪涝之苦。你们好生耕作,安心生活,若有困难,可派人前往京城摄政王府报信,本王定当尽力相助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,语气带着几分温和与郑重,“多谢各位的祝福,本王与清灵,铭记在心。愿你们此后风调雨顺,阖家安康。”
百姓们闻言,纷纷跪倒在地,对着两人磕了三个响头。萧玦连忙让人将他们扶起,又安抚了几句,才与云清灵一同登上马车。
马车缓缓驶动,云清灵撩开车帘,看着越来越远的惠医堂,看着站在路边挥手道别、久久不肯离去的百姓们,心中百感交集。
江南的这段经历,像是一场漫长而深刻的历练,让她从一个初来乍到、只能默默求生的穿越者,逐渐成长为一个心怀天下、懂得责任与担当的人。
她见过灾荒后的满目疮痍,见过生离死别的悲痛,也见过绝境中人性的光辉——百姓们的互帮互助、官员们的恪尽职守、侍卫们的舍生忘死,还有萧玦始终不变的守护与信任。
而更重要的是,在这段旅程中,她与萧玦的感情愈发深厚,从最初的互相试探、彼此戒备,到如今的心意相通、彼此托付,早已认定了对方是共度一生的人。
“别难过了。”萧玦的声音在身旁响起,他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,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,带着温热的触感,“他日大婚之后,我们便以私人身份再回江南,好好看看这里的山山水水,尝尝这里的清茶淡饭,也算不辜负这段缘分。”
云清灵接过手帕,擦了擦眼角的湿润,浅浅一笑:“嗯。”她转头看向萧玦,只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,眼底的温柔像是要将她融化。马车颠簸,她的身子微微一晃,下意识地靠向萧玦。萧玦顺势伸出手臂,将她揽入怀中,掌心温热而有力,给人满满的安全感。
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近,却依旧让云清灵的脸颊瞬间爆红。她想要挣脱,却被萧玦抱得更紧。“别动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,“让我抱一会儿。回京后,要应付朝堂诸事,要筹备婚礼,怕是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光了。”
车厢内一片寂静,只能听到两人彼此的心跳声与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。云清灵靠在萧玦的胸膛上,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,心中的不舍与不安渐渐消散。
她知道,回京城后,等待他们的不仅有盛大的婚礼,还有朝堂上的暗流涌动——萧玦身为摄政王,辅佐年幼的小皇帝,权倾朝野,难免引来宗室的猜忌与朝臣的非议;而她的身份虽已被萧玦查清,并非什么隐患,却也并非名门望族出身,且无父无母、孤身一人,怕是会有人对这门婚事说三道四,甚至借机发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