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……”荣彪闷哼一声,手中的开山斧掉落在地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长剑,又抬头看向萧玦,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,“萧玦……你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便倒在地上,气息断绝。
萧玦缓缓抽出长剑,鲜血喷涌而出,溅了他一身。他快步走到那名宫女身边,见她只是受了些惊吓,并无大碍,才松了口气,对殿内的宫人道:“你们都安全了,快些出去,外面有禁军保护。”
宫人们连忙起身,纷纷向萧玦道谢,而后相互搀扶着,快步向殿外走去。
“萧玦!”云清灵连忙上前扶住他,心中满是心疼。此刻他脸色苍白如纸,呼吸也愈发急促,肩头的伤口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,流血更多了。
萧玦靠在她身上,勉强支撑着身体,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木头,带着浓浓的疲惫:“辛苦你了,清灵。”
“我没事,你怎么样?”云清灵扶着他,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,“太医已在偏殿候命,我们快过去让太医诊治吧。”
“云姑娘莫急。”林策带着禁军从外面走来,神色激动,“荣显的叛军已被击溃,荣显本人被生擒活捉,宫门已守住!”
萧玦点点头,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,身体一软,险些栽倒在地。
“萧玦!”云清灵连忙将他扶稳,眼中满是担忧。
林策走上前,甲胄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,脸上沾着些许尘土,眉宇间满是鏖战过后的疲惫,却依旧保持着军人的挺拔姿态:“殿内尚未清理完毕,满地尸骸与血污,怕惊扰了诊治,影响诊治效果。”
他顿了顿,又看向云清灵,目光中带着一丝敬佩:“多亏了姑娘急中生智,不仅传来密道的消息,还冒险推倒殿柱相助王爷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姑娘的胆识与智慧,属下深感佩服。”
云清灵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:“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。当务之急,是让萧玦尽快接受诊治。”
“是属下考虑不周。”林策连忙道,“偏殿已备好,属下这就送王爷过去。”
萧玦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肩头的剧痛,目光扫过殿内的惨状,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那情绪里有不忍,有愧疚,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。昨夜一战,禁军虽大获全胜,成功平定了叛乱,可也折损了三千余名弟兄。这些鲜活的生命,前一日或许还在与他一同议事,或许还在宫门外站岗,如今却永远地倒在了这里,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。
“《道德经》言‘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’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,“这场叛乱,本就是荣氏一族为一己私欲掀起的祸端,累及无辜,血染宫城,实非我所愿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那些倒在血泊中的禁军尸体上,眼神愈发坚定:“传令下去,即刻清理宫内外尸骸,将禁军将士的遗体妥善安置,登记造册,待日后厚葬,并厚恤其家属,确保他们衣食无忧;投降的叛军一律押入大牢,严加看管,等候发落,不得滥杀一人。另外,派一队禁军安抚宫中宫人侍卫,告知他们叛乱已平,让他们安心,若有受伤者,即刻送往偏殿交由太医诊治。”
“属下遵令!”林策恭敬领命,正要退下,却见两名禁军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殿外走来。那妇人一身华贵的暗紫色宫装早已被扯得破烂不堪,裙摆沾满了血污与泥土,鬓边的赤金步摇不知所踪,仅剩下几缕散乱的发丝贴在脸上。她的脸上布满了血污与尘土,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,只剩下满眼的怨毒与绝望,被禁军押着,却依旧挣扎不休。
云清灵认得她,那是当今太后荣氏。云清灵刚做王府幕僚那会上朝,太后荣氏坐在帘后,眼神孤傲的看着自己,也曾数次加害自己,可如今,却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。
“萧玦!你这乱臣贼子!”荣氏被按跪在地上,膝盖磕在坚硬的金砖上,发出一声闷响,可她像是毫无知觉一般,依旧挣扎着嘶吼,声音尖利刺耳,“哀家乃大雍太后,是先帝钦封的国母!你以下犯上,诛杀皇亲,谋逆叛乱,必遭天谴!荣显不会放过你,荣氏的余党也不会放过你!你等着,你迟早会不得好死!”
萧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神冰冷如霜,没有一丝温度。他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右手,指了指殿内的惨状,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太后?你勾结外戚,意图谋反,挟持幼帝,屠戮宫人,残害忠良,早已不配这身份,更不配提先帝之名。”
“你看看这殿内的尸骸,看看那些为了守护宫城、守护大雍而死的将士,看看那些无辜惨死的宫人,他们的血,都是你荣氏一族野心的祭品!”他的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,“荣氏一族多行不义,今日伏诛,不过是天道轮回,罪有应得!”
荣氏被他说得一噎,脸上的怨毒之色更甚,却一时语塞,只能张着嘴,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。
萧玦转头对禁军吩咐:“将太后打入冷宫,严加看管,不得与任何人接触,待日后禀明陛下,再行处置。”
“不!我不要去冷宫!萧玦,你不能这样对我!”荣氏疯狂挣扎,双手胡乱挥舞着,想要挣脱禁军的束缚,却被禁军死死按住,拖拽着向外走去。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宫道,夹杂着她的咒骂与不甘,最终渐渐远去,消失在宫城的深处。
云清灵看着这一幕,心中五味杂陈。荣氏机关算尽,本已坐在最高位子上,儿子是皇帝,又有摄政王辅佐,自己只要安心享受太后殊荣就可,却被权利的欲望裹挟,终究还是落得如此下场。可这场宫变带来的伤亡与创伤,却不知要多久才能平复。那些死去的将士,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,那些被这场战乱惊扰的百姓,他们所承受的痛苦,又该由谁来弥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