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”右边的差役也跟着附和,上下打量着云清灵,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粗布衣衫,“我看你是穷疯了,想来县衙碰瓷吧?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,再不走,可就对你不客气了!”
周围渐渐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路人,对着云清灵指指点点。换做旁人,此刻或许早已面红耳赤、手足无措,可云清灵依旧神色淡然,既没有恼怒,也没有退缩。她微微抬眼,目光平静地落在差役身上,语气依旧沉稳:“我并非碰瓷,也非无理取闹。青竹村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,庄稼颗粒无收,百姓们连温饱都成问题,实在无力缴纳赋税和额外的抗旱捐。我身为里正,理应为民请命,还请二位差爷通融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,让周围的议论声都渐渐小了下去。有人认出她是青竹村的里正,低声说道:“听说青竹村旱得厉害,这少年倒是有胆子,敢来县衙替村民求情。”“可县太爷向来贪财,哪会轻易松口?这少年怕是要吃亏了。”
左边的差役被她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,又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,脸上有些挂不住,顿时恼羞成怒:“少在这里胡言乱语!县太爷征收赋税,乃是朝廷规定,岂容你一个乡野小子置喙?再不走,我就对你不客气了!”说着,他伸出手,就要去推搡云清灵。
云清灵身形微微一侧,巧妙地避开了差役的手。她依旧站在原地,目光沉静如水,语气却多了几分坚定:“差爷何必动怒?我只是想求见县太爷,当面陈述民情。若是县太爷听完之后,依旧坚持强征赋税,我自然不会再纠缠。可你连通报都不肯,难道是怕县太爷知道青竹村的实情?”
这话戳中了差役的要害——他们早就得了县太爷的吩咐,不准任何青竹村的人进去求情。可当着这么多围观路人的面,他们又不敢明说。右边的差役脸色一变,厉声道:“你这小子,竟敢污蔑官府!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,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!”说着,他握紧拳头,就要朝着云清灵打过来。
云清灵依旧没有躲闪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。那是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,也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沉稳,让差役的拳头在半空中顿住,竟一时不敢落下。
就在这僵持之际,一个身穿青色长衫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。他面容清癯,眼神锐利,身后跟着几个随从,一看便知身份不凡。
“住手!”中年男子沉声喝道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那两个差役见他气度不凡,连忙停下了手,恭敬地问道:“不知大人是?”
中年男子没有理会差役,而是转头看向云清灵,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:“这位小兄弟,你刚才说青竹村遭遇大旱,县太爷依旧强征赋税?”
云清灵对着中年男子拱手行礼,语气依旧沉稳:“回大人,正是。青竹村自入夏以来滴雨未下,田地里的庄稼尽数枯死,百姓们连糊口都困难,实在无力承担赋税和抗旱捐。前几日,村里的村民因走投无路前去求情,反而被县太爷抓捕,扬言要株连全村。我身为里正,实在别无他法,只能前来恳请县太爷体恤民情。”
她说话时条理清晰,语气平和,既没有刻意渲染苦难,也没有过激的言辞,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青竹村村民的绝望。中年男子听完,眉头紧锁,眼中闪过一丝怒意。他沉吟片刻,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“御史”二字的令牌,递到差役面前:“我乃朝廷御史,奉摄政王殿下之命微服私访。你立刻去禀报县太爷,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,让他即刻出来见我!”
差役见了令牌,吓得脸色惨白,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,连连磕头:“小的不知是御史大人驾到,死罪死罪!小的这就去通报!”说完,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县衙。
御史看着差役狼狈的背影,转头对云清灵说:“小兄弟,你放心,此事我定会查明。不过,县太爷此举,背后或许牵扯到地方官吏勾结,仅凭我一人之力,恐怕难以彻底解决。”
云清灵心中一沉,问道:“那依大人之见,该如何是好?”
御史的目光落在云清灵胸前,那里隐约露出了玉佩的一角。他眼睛一亮,连忙问道:“小兄弟,你胸前佩戴的玉佩,可否让我一观?”
云清灵愣了一下,从怀中取出玉佩,递了过去。那玉佩温润通透,上面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,正是萧玦的贴身之物。御史接过玉佩,仔细端详了一番,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:“这玉佩……乃是摄政王殿下的贴身之物,你怎么会有?”
云清灵便把萧玦在青竹村养病,两人相识相交,萧玦临走时赠玉为凭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。御史听完,点了点头,说:“原来如此。摄政王殿下向来体恤民情,嫉恶如仇,若是让他知道青竹村的遭遇,定会出手相助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:“小兄弟,此事需面呈摄政王殿下,才能彻底解决。你若愿意,可随我一同前往京城,亲自向殿下禀报。”
云清灵心中犹豫。她向来不喜欢京城的繁华与复杂,更不想卷入朝堂的纷争。可一想到青竹村的村民们,想到身陷囹圄的王虎,想到自己身为里正的责任,她便知道,自己没有选择。
“好。”云清灵深吸一口气,眼中露出了坚定的神色,“我跟你去京城。”
御史点了点头,满意地说:“你放心,路上的一切,我都会安排妥当。只要见到摄政王殿下,青竹村的问题,必定能得到圆满解决。”
云清灵没有再多说什么,她转头望向青竹村的方向,心中默念:“乡亲们,等我回来。”随后,她便跟着御史,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