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?”怡安郡主像只快乐的蝴蝶,蹦蹦跳跳地跑过来,一把挽住沈泠壹的胳膊,娇嗔地瞪着裴纪,“裴纪哥哥,你不许欺负壹壹妹妹!”
裴纪扶额,一脸冤枉:“我的郡主殿下,我哪敢欺负她?”
他不被她气死就算好的了。
郡主才不管他,笑嘻嘻地拉着沈泠壹的手:“壹壹妹妹,听说你们村又丰收了?真厉害!我皇……我家里人说,能让百姓吃饱饭就是最大的本事!”
她眨巴着大眼睛,满是崇拜。
随即,她话锋一转,小脸上满是期待:“对了对了,云起和云舒呢?快让它们出来给我摸摸呗!我可想它们了!”
沈泠壹对这位天真烂漫的郡主倒是多了几分耐心,精神力微动,唤了两声。
不一会儿,两只毛茸茸、雪白可爱的狼崽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,亲昵地蹭着沈泠壹的脚踝。
“哇!好可爱!”郡主立刻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云起背上柔软的毛发,满足地眯起眼,“真软乎!比宫里……比我家里养的那些猫儿狗儿好摸多啦!”
裴纪看着这和谐的一幕,再看看沈泠壹面对郡主时明显柔和下来的侧脸,心中忽然一动——或许,沈泠壹说得对,落月村确实有其不凡之处。
至少,能让这位在京城横着走的小魔王如此真心喜爱和维护的地方,定然有其独特的魅力和……底气。
夕阳西下,裴纪和郡主告辞离去。
沈泠壹站在院门口,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暮色中。
云起和云舒安静地蹲坐在她脚边,喉间发出轻轻的呜声。
小雪狐在空间里叽叽喳喳:“主人主人,这个裴纪虽然有时候想得太多,但人还挺不错的嘛!是真心为咱们考虑呢!”
沈泠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这个裴纪,出身世家,却难得有颗清醒的头脑和为民请命的心。
或许……在未来某些事情上,他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……盟友?
她轻轻摸了摸云起和云舒毛茸茸的脑袋,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星星点点灯火,那是落月村家家户户的温暖。
“看来,这世道,终究是要变了。”她低声自语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和两小只能听见,“不过,无论如何……”
她转身,坚定地走向自家灯火通明、人声鼎沸的堂屋,那里,有她在这个世界最坚实的堡垒和最温暖的牵挂。
“落月村,一定会好好的。”
金銮殿上,因裴纪的一封奏折炸开了锅。
当内侍监尖细的嗓音,一字一顿地念出青石镇县令裴纪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内容——
“……辖下靠山村试种新作物,名唤红薯、土豆,亩产逾两千斤……”时,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,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,瞬间激起了千层浪。
“荒谬!简直荒谬绝伦!”
户部尚书陈大人第一个跳了出来,花白的胡子气得直颤,他指着虚空,仿佛在指着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裴纪,
“陛下!我朝最上等的江南水田,精耕细作,稻谷亩产至多不过三百余斤!这两千斤?闻所未闻!此乃欺君之罪!”
工部侍郎立刻出列附和,语气带着几分轻蔑:“陈大人所言极是!臣也以为,这裴纪年纪尚轻,或许是急于做出政绩,一时……夸大其词,也是有的。”
他将“夸大其词”四个字咬得格外重。
“放屁!”
一声洪钟般的怒喝震得殿内嗡嗡作响,只见镇国公裴远之虎目圆睁,大步出列,对着工部侍郎就怼了回去:
“我儿裴纪,自幼熟读圣贤书,品行端方,从无虚言!他说有,那就必定是有!尔等未曾亲眼所见,便在此妄加揣测,是何道理?!”
他身材魁梧,久经沙场的杀气不经意间流露,骇得那工部侍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一位素来与镇国公不太对付的老臣慢悠悠地开口,打着圆场:“国公爷爱子心切,我等理解。只是……这亩产两千斤,实在是……匪夷所思,超乎常理啊。也难怪诸位同僚心存疑虑。”
眼看争论就要陷入僵局,一位身着简朴官袍、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走了出来,正是专司农事的司农卿李大人。
这位李大人是个出了名的“农痴”,一生醉心稼穑,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,在朝中颇有清名。
他先是向御座行了礼,然后才缓缓道:“陛下,老臣以为,亩产两千斤,确乎闻所未闻。”
他这话一出,户部尚书等人面露得色,然而李大人话锋一转,
“然,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作物之产,关乎国本,关乎亿兆黎民生计。老臣以为,无论裴县令所奏是真是假,都应当即刻派人前往青石镇,亲眼核实!
若为真,则乃我朝之幸,万民之福,当大力推广;若为假……届时再依律论处,亦不为迟。”
这番话有理有据,不偏不倚,连最挑剔的反对派也一时哑口。
龙椅上,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萧景耀,指尖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,深邃的目光扫过下方众臣,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。
他终于开口,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李爱卿所言,老成谋国。既然如此,便派人前往青石镇核实,并即刻征集此等高产粮种,运往京郊皇庄,由司农寺亲自试种,以观其效。”
“臣愿前往!”镇国公裴远之立刻抱拳请命,声若洪钟,“陛下,此事关系重大,臣请旨亲自前往青石镇核实,并押送粮种回京,确保途中万无一失!”
他必须亲自去为儿子撑腰,也要亲眼看看,那能让自家那眼高于顶的小子如此推崇的“神物”,究竟是何模样。
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微微颔首:“准奏。镇国公忠心可嘉。李爱卿,”
他看向司农卿,“你便与镇国公同去,一应农事鉴别,由你把关。”
“老臣领旨!”李大人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,对于他这样的农痴来说,没有什么比见到可能改变天下粮食格局的新作物更令人兴奋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