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肾宝源，肾宝源，男人加油站，女人美容院！”
“一天一粒，他好我也好，大家好才是真的好！”
“腰不酸了，腿不疼了，上楼也有劲了！”
“今年过节不收礼啊！不收礼不收礼！收礼只收肾宝源。“
三天后，一段时长仅有三十秒的广告，如同病毒一般，在各大短视频平台和中老年人为主的社交软件里疯狂传播开来。
广告的画面粗糙得令人发指。
拍摄地就是京州一个老旧小区的花园，演员是几个苏牧花了几百块红包请来的大爷大妈，他们穿着自己的衣服，用一种极其夸张和用力的姿态，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，声嘶力竭地喊着广告词。
整个广告的色调饱和度被拉到了最高，红红绿绿，充满了城乡结合部审美的冲击力。背景音乐更是不知道从哪个上古时代的舞厅曲库里扒出来的，节奏简单，旋律魔性，听过一遍就再也忘不掉。
这支广告一上线，立刻在网络上引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。
年轻人们把它当成了一个巨大的笑料。
“我靠！2024年了，怎么还有这么土的广告？我爷爷都嫌弃！”
“哈哈哈哈笑死我了，那个大妈的假牙都快飞出来了！”
“肾宝源？这名字也太顶了，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沙雕广告！”
“新的精神污染诞生了，我脑子里现在全是‘他好我也好’……”
无数的二次创作和恶搞视频蜂拥而至，这支广告以一种“审丑”的方式，在年轻人群体中实现了现象级的传播。
而在真正的目标客户——中老年群体中，这支广告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。
“哎，老李，你看这个肾宝源，电视上都播了，好像挺厉害的。”
“是啊，广告里那个王大爷，不就是住咱们隔壁小区的吗？他都说好，那肯定差不了！”
“接地气！不像那些广告，找的都是些不认识的洋人明星，一看就假。”
赵经理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，全国各地的经销商都在疯狂地追加订单，公司的官网因为访问量过大，几度陷入瘫痪。
他给苏牧打来电话时，声音都在颤抖。
“苏老弟！不，苏大师！你简直是神了！我……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！这效果，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百倍！”
“说了，让你准备好迎接风暴。”苏牧的声音依旧平静。
“大师，下个季度的广告还找你！不，我们签长期合同！价钱你随便开！”赵经理激动地语无伦次。
“再说吧。”苏牧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，便挂断了电话。
他坐在宿舍里，看着手机里那些嘲笑他广告土的评论，没有半点不快。
骂吧，笑吧。你们笑得越大声，骂得越起劲，这广告的传播效果就越好。商业的本质，从来不是曲高和寡，而是精准触达。
他赚到了钱，赵经理卖出了货，皆大欢喜。至于那些所谓的“艺术品味”和“行业尊严”，在生存面前，一文不值。
然而，线上的狂欢，并不能完全转化为线下的尊重。
这天下午，苏牧在学校食堂吃饭，迎面走来了几个人。为首的一男一女，他都认识。
女的叫林晓晓，是播音系的学生，长相甜美，也是苏牧这具身体的前女友。当初就是因为嫌弃原主太穷，才转头投入了富二代的怀抱。
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，正是导演系的风云人物，周子航。家里开着影视公司，平时在学校里也是前呼后拥，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。
“哟，这不是我们的大导演苏牧吗？”周子航老远就开了口，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。
他身边几个跟班立刻哄笑起来。
林晓晓看着苏牧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一丝庆幸，庆幸自己当初果断地离开了他。她挽着周子航的胳膊，娇声说道：“子航，别这么说嘛。人家苏牧现在可是网络红人呢，那个肾宝源的广告，多火呀。”
“火？是挺火的，火到我们导演系的脸都被他丢尽了！”周子航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引得周围吃饭的学生都看了过来。
他一步步走到苏牧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。
“苏牧，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堕落到这种地步。为了几万块钱，去拍那种玩意儿？你对得起京州电影学院这块招牌吗？你对得起你脑子里那些关于艺术的梦想吗？”
周子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，仿佛苏牧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。
“我听说你把学费交了？呵，用这种钱交学费，你不觉得脏吗？”
林晓-晓也跟着附和：“是啊，苏牧。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，我以为你只是穷，但至少还有点骨气，有点对艺术的追求。现在看来，你连最后那点尊严都不要了。”
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。
“他就是那个拍肾宝源广告的啊？我的天，太丢人了。”
“是啊，我们老师上课还拿那个广告当反面教材呢。”
“为了钱什么都干，这种人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？”
刻薄的话语，鄙夷的眼神，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苏牧安静地坐在那里，一口一口地吃着饭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直到他将餐盘里最后一粒米吃完，才用餐巾纸擦了擦嘴，缓缓抬起头。
他看着周子航和林晓晓，脸上没有愤怒，也没有屈辱，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。
“说完了吗？”他问。
周子航一愣，没想到苏牧是这种反应。
“说完了，就让开。你挡着我去放餐盘了。”苏牧端起餐盘，站了起来。
他的身高比周子航要高出半个头，站起来的时候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周子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。
“你……”周子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所有的优越感和道德批判，在对方的平静面前都显得可笑至极。
苏牧没有再看他们一眼，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，将餐盘放到了回收处。
当他转身离开食堂时，林晓晓不甘心地在他背后喊道：“苏牧！你就是个自甘堕落的废物！你永远也拍不出真正的电影！子航下个月就要进组，给他爸爸的院线大片当副导演了，你呢？你这辈子就守着你的肾宝源过吧！”
苏牧的脚步顿了顿。
他没有回头，只是嘴角扯开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。
副导演？院线大片？
真可怜。
你们还在为能给别人打下手而沾沾自喜，而我，将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。
他走出食堂，阳光刺眼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一条来自“光影浮屠”的特别关注提醒。
他点开一看，发现自己那篇名为【垃圾盛宴】的帖子，在沉寂了两天后，突然被无数人顶了上来。
而引爆这一切的，是一条来自认证为“知名编剧-陈启”的回复。
“楼主的观点虽然偏激，但一针见血。我们这个行业，确实病了，而且病得不轻。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苏牧看着那条回复，知道好戏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