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元双极阵的最后一丝阵纹被鲜血点亮,刹那间,天地震动!
嗡——!
一道无形的能量涟漪以苏晚照和楚昭烈为中心,轰然扩散。
苏晚照只觉眼前一花,整个世界陡然变得不同。
左眼,是她自己所见的幽冥裂隙,鬼气森森;右眼,却赫然是楚昭烈身后金戈铁马的战场,每一名士兵的表情都清晰无比。
与此同时,楚昭烈手握长枪的触感,心脏因战意而剧烈搏动的感觉,竟也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感知。
“这是……”苏晚照心头剧震。
“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力,像一条清冷的溪流。”楚昭烈低沉而带着一丝惊异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,不是通过耳朵,而是通过灵魂的共鸣,“而我的真气,似乎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”
这就是归元双极阵的真正力量——阴阳双极,感知共享,内力互通!
在这一刻,他们不再是两个人,而是一个完美的整体。
楚昭烈是剑,苏晚照便是持剑的手。
苏晚照是盾,楚昭烈便是盾后的山。
“哈哈哈……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?天真!”玄冥子癫狂的笑声响彻云霄。
他双臂高举,身上的血肉竟如蜡烛般融化,化作一道道血色符文,尽数灌入那道幽冥之门!
“以我血肉,献祭九幽!开!”
轰隆隆!
幽冥之门被强行撑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,粘稠如墨的黑暗从中喷涌而出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尖啸。
数不清的扭曲魔物,形如蜥蜴却长着人脸,身如巨蟒却肋生骨翼,疯了一般地冲向人间。
那不是普通的鬼物,而是来自幽冥深处的真正魔灵,每一头都散发着足以污染土地的邪恶气息。
“结阵!御敌!”楚昭烈通过共享的感知,瞬间判断出魔物的冲击方向,他的命令通过苏晚照的精神力,清晰地传递给每一位将士。
大乾的军阵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铁壁,死死地挡在了魔潮之前。
但魔物实在太多,悍不畏死,防线岌岌可危。
苏晚照银牙紧咬,双手结出一个玄奥无比的法印。
归元灵台在她识海中疯狂运转,体内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调动起来。
“归元秘术·生死回溯!”
她白皙的手指向前一点,一圈银白色的光环陡然扩散开来。
光环所过之处,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倒带键。
那些刚刚冲出幽冥之门,张牙舞爪的魔物,身形瞬间凝固,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、透明,最终化作一道黑烟,被强行扯回了幽冥之门内!
一瞬间,战场前线的压力骤减!
楚昭烈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,长枪一震,属于他的炽烈真气与苏晚照清冷的归元之力在他体内交汇,化作一股金银交织的螺旋气劲,猛然爆发!
“破军龙胆!”
一枪刺出,龙吟震天!
金银双色的枪芒化作一条咆哮的巨龙,硬生生将魔潮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,无数魔物在龙威之下直接湮灭成灰。
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,一个逆转生死,削弱敌军;一个正面搏杀,刚猛无比。
一时间,竟真的凭借二人之力,暂时遏制住了幽冥之门的扩张。
“圣女印记……果然是圣女印记的力量!”玄冥子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贪婪。
他放弃了继续催动幽冥之门,身形化作一道血色闪电,无视了所有士兵的阻拦,目标明确地扑向苏晚照!
“小心!”楚昭烈心头警铃大作。
玄冥子的速度太快了,快到超越了人体的极限。
那只干枯的鬼爪缭绕着浓郁的死亡气息,眼看就要抓到苏晚照的头颅。
苏晚照瞳孔骤缩,她所有的心神都用在了维持“生死回溯”上,根本来不及反应!
就在这电光石石之间,一道高大的身影横在了她的面前。
是楚昭烈!
他甚至来不及回枪格挡,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迎上了玄冥子的致命一击!
噗嗤!
鬼爪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楚昭烈的肩胛,黑色的死气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,破坏着他的生机。
剧痛让楚昭烈的脸庞瞬间煞白,但他非但没有后退,反而用肌肉死死夹住玄冥子的手臂,
“你……找死!”玄冥子又惊又怒。
“你也……留下吧!”楚昭烈嘶吼着,另一只手放弃了长枪,紧握成拳,将体内所有残存的、混合了归元之力的真气,毫无保留地轰向了玄冥子近在咫尺的胸膛!
这一拳,是燃烧生命的绝地反击!
玄冥子的胸口瞬间塌陷下去,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,狠狠地撞在幽冥之门的边缘。
“楚昭烈!”苏晚照的眼眶瞬间红了。
共享的感知让她清晰地体会到了楚昭烈所承受的痛苦,那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,以及他体内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力。
愤怒与悲伤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力量。
“玄冥子!你该死!”
她双手猛然合十,双极阵的力量被催动到了极致。
她与楚昭烈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,连同她自己的精神力,尽数被抽取引向眉心的圣女印记。
“归元双极·九幽封印术!”
一个由无数银色符文构成的巨大法阵在半空中显现,法阵的中央,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太极图。
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法阵中传出,牢牢锁定了重伤的玄冥子。
“不!这是什么力量?!”玄冥子惊恐地发现,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拖向法阵,连同他周围成百上千的魔物,也一同被那股力量拉扯着。
他想挣扎,但楚昭烈那一拳已经重创了他的根本,让他再也无法抵抗。
“我……不甘心!”
在玄冥子绝望的咆哮声中,巨大的封印法阵猛然收缩,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,裹挟着玄冥子和无数魔物,狠狠地撞进了幽冥之门中!
幽冥之门剧烈震颤,仿佛要就此关闭。
战斗,在这一刻似乎结束了。
苏晚照身体一软,险些跪倒在地。
楚昭烈连忙上前一步,用仅剩的力气扶住她,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溢出。
就在这时,苏晚照眉心的圣女印记忽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,一道虚幻而美丽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。
是归元圣女的残影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圣女的残影看着苏晚照,眼中满是欣慰与复杂,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,“我的使命,终于完成了。”
“母亲……”苏晚照轻声呼唤。
“孩子,我并非你的生母。”圣女残影摇了摇头,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真相,“我,只是上一代的九幽圣女,为了守护最后的希望,将一缕残魂寄宿于印记之中。万年前,我战死于此,转世之身便是你的母亲,而她……也为了保护你而牺牲了。”
苏晚照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圣女残影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,她抬起虚幻的手,轻轻点向苏晚照的眉心。
“我守护的,并非是我的传承,而是真正的‘钥匙’。我只是守望者,而你……”她的声音变得缥缈而郑重,“你,才是真正的‘归元者’,是这世间唯一能彻底掌控归元与九幽之力的人。”
话音落下,圣女的残影化作点点光斑,开始消散。
最后,所有的光点汇聚成一枚复杂而古老的黑色印记,烙印在了苏晚照的手背上,散发着幽深而纯粹的气息。
“这是‘九幽之心’……它会指引你……”
残影彻底消散。
与此同时,那扇刚刚被封印的幽冥之门,竟又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起来,裂缝有再次扩大的迹象。
苏晚照猛然惊醒,她看着手背上那枚“九幽之心”的印记,又看向自己眉心的归元灵台,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归元与九幽,本就是一体两面!
她深吸一口气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,走到幽冥之门前。
她伸出双手,左手催动归元灵台,右手催动九幽之心。
一银一黑,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的力量在她掌心交汇。
“合!”
苏晚照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,将两股力量狠狠地拍向了空间的裂缝核心。
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,那道狰狞的裂缝在银黑二色的光芒中被强行抹平、缝合,最后化作一个拳头大小、不断旋转的光核。
苏晚照再一挥手,将这光核投入了后方的归元池中,池水翻涌,瞬间将其镇压。
做完这一切,她眼前一黑,精神力彻底耗尽,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。
“晚照!”
楚昭烈强撑着重伤的身体,一把将她接在怀里。
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,苏晚照的识海中响起了归元灵台冰冷的提示音:“检测到幽冥之门封印不稳定,存在二次开启风险。建议宿主尽快寻找其余‘圣女遗族’,重建九幽守望者联盟,以稳固封印。”
原来……这一切,才只是开始……
她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着,靠在楚昭烈温热的胸膛上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楚昭烈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,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,心中涌起无尽的怜惜与后怕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,又望向已经恢复平静的归元池,眼神无比坚定。
无论前路如何,他都会护她周全。
然而,还不等他处理伤口,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卷起一路烟尘。
一名身披皇家禁军轻甲的传令兵,连滚带爬地从战马背上摔下,他的脸上满是惊惶与绝望,声音嘶哑而尖利,划破了战后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报——!八百里加急!京城急报!”
传令兵跪倒在地,高举着一卷用黑布包裹的密诏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:“殿下!雍王殿下!京城……京城出大事了!”
楚昭烈的瞳孔猛地一缩,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“说!”
传令兵带着哭腔,喊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大乾王朝天翻地覆的消息:
“太后娘娘……于昨夜子时,暴毙于慈安宫!陛下……陛下他,至今昏迷不醒!朝堂……已经乱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