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雪莲炼制的丹药刚一触碰到那名“重伤士兵”干裂的嘴唇,便化作一缕温润的清流,顺着他的喉管缓缓而下。丹药所过之处,一股暖意迅速蔓延开来,原本在胸口狰狞盘踞的黑气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,就像被一阵春风拂过的浓雾,渐渐稀薄,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原本紫绀如墨的嘴唇,也在这一丝丝暖意的滋养下,渐渐恢复了血色,像是被染上了淡淡的胭脂。
突然,那士兵猛地挺直了腰板,一口腥臭的黑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,溅落在地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冒起一阵青烟。这口黑血喷出之后,他原本紊乱的气息竟奇迹般地平稳下来,就像狂风中摇摇欲坠的风筝,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稳稳托住。
“活了!真的活了!”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这句话,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。在七步断肠散与寒冰蛊的双重绝杀之下,这几乎是被判了死刑的士兵,竟然真的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!这简直是一场违背常理的奇迹。
整个太医院前庭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落针可闻。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,汇聚在那个从容不迫、清冷如月的少女身上。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足以载入医典的奇迹,心中的震撼如同汹涌的潮水,一波接着一波。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柳慕白脸上的温文尔雅在这一刻彻底撕裂,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怨毒。他的双眼圆睁,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,死死盯着那个士兵,仿佛要用目光将他重新送回地府,“七步断肠散与寒冰蛊相生相克,毒性会呈十倍增长,根本无药可解!你……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!”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,双手紧紧握拳,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。
主持考核的徐阁老猛地站起身,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,苍老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,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明灯。他快步走到士兵身旁,动作有些急切,亲自搭上脉搏,那沉稳而有力的跳动让他浑浊的眼中掀起惊涛骇浪。他的手微微颤抖,那是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“脉象平稳,生机重现……好!好一个‘金针渡厄,丹药回天’!”徐阁老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。他转头看向苏晚照,眼神中满是欣赏与探究,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,“苏姑娘,你可否告知老夫,此丹何名?又是以何物为主药炼制?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,仿佛看到了医学领域中一座尚未被发掘的宝藏。
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晚照身上,那目光中有好奇,有敬畏,更有对一种全新救治之法的渴望。
苏晚照将手中最后一根银针收回针包,动作轻盈而优雅,声音清冷:“此丹无名,乃晚辈根据毒性临时配伍。至于主药,不过是一味年份稍长的雪莲罢了。”她的话音刚落,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在人群中炸开了锅。
“年份稍长的雪莲?开什么玩笑!普通的百年雪莲也只能压制寒毒,根本不可能化解七步断肠散的霸道药性!”人群中有人大声反驳,脸上满是质疑。
“莫非是……传说中的千年雪莲?”有人倒吸一口凉气,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。千年雪莲,那是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圣药,有生死人、肉白骨之效,早已绝迹于世!就像天上的星辰,遥不可及。
柳慕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指着苏晚照,手指微微颤抖,厉声嗤笑道:“千年雪莲?你当这是地里的大白菜吗!徐阁老,各位同仁,此女来历不明,手段诡异,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!她拿出的那株‘雪莲’,谁知是真是假?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更强的毒物,以毒攻毒,暂时压制了症状,不出三日,此人必定暴毙而亡!”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太医院前庭回荡,充满了恶意与诋毁。
此话歹毒至极,瞬间将苏晚照推到了风口浪尖。医者最重德行,若真如柳慕白所言,那她不仅是欺君,更是草菅人命的魔头!众人的目光中开始有了怀疑和警惕。
面对这盆脏水,苏晚照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她淡漠的目光转向柳慕白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那弧度中满是嘲讽。“柳公子似乎对这复合毒剂的药性了如指掌,甚至连后续的反应都推演得一清二楚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就像一根银针,准确地刺中了柳慕白的要害,“我倒是很好奇,这‘七步断肠散’与‘寒冰蛊’,皆是宫中禁药,寻常御医连名字都未必听过,柳公子又是从何处得来,还研究得如此透彻?”
此言一出,柳慕白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如同一张白纸。他没想到苏晚照竟如此敏锐,不为自己辩解,反而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他!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。
“你……你休要血口喷人!”柳慕白强装镇定,声音却有些颤抖,眼神却不自觉地闪躲,“我身为御医,博览群书,从古籍中看到过相关记载,有何不妥?”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衣角,手心里满是汗水。
“是吗?”苏晚照缓缓踱步,步伐轻盈而优雅,目光如刀,一寸寸地刮过柳慕白紧握的双手,“古籍中可曾记载,要让寒冰蛊的子蛊在离体后依旧保持活性,必须用‘阴沉木’的粉末进行喂养?而为了让七步断肠散的毒性完美融入蛊毒,又必须加入三钱‘鬼见愁’的汁液作为引子?”她的声音平静而沉稳,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,敲击在柳慕白的心上。
她每说出一种材料,柳慕白的脸色就更白一分,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,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湿透。这些都是他经过无数次试验才得出的绝密配方,除了他自己,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!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苏晚照停下脚步,冷冷地注视着他,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寒潭,让人不寒而栗:“阴沉木气息幽沉,鬼见愁则带有一丝极淡的腐臭。这两种味道单独闻或许难以察觉,但混合在一起,会形成一种独特的、类似于雨后霉土的气息。很不巧,我刚才为你把脉时,在你袖口闻到的,正是这个味道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陡然转厉,就像一阵狂风呼啸而过:“柳公子,你不如解释一下,为何你身上会有禁药库最深处才会有的味道?”
人群彻底沸腾了!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,现在苏晚照条理分明、层层递进的分析,几乎已经将“罪证”拍在了柳慕白的脸上!私自动用禁药,在圣医擂台上谋害同僚,这已不仅仅是违规,而是足以抄家灭族的重罪!
“我没有!你这是污蔑!”柳慕白彻底慌了,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,声音尖锐而刺耳,试图用声音掩盖自己的心虚。他的双腿不自觉地颤抖着,几乎站立不稳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陪审女医林芷若忽然站了出来,她身材娇小,面容清秀,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。她对着徐阁老恭敬地行了一礼,低声道:“启禀阁老,学生……学生可以作证。前几日,学生曾亲眼看到柳御医深夜鬼鬼祟祟地从禁药库的方向出来,当时他行色匆忙,神情慌张,学生心中起疑,便多看了几眼,他身上确实……确实有股说不出的怪味。”她的声音虽然不大,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。
林芷若的证词,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!徐阁老的面色已经冷若冰霜,他深吸一口气,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:“来人!将柳慕白拿下,封锁其住处与药房,彻查此事!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,关入天牢,任何人不得探视!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立刻上前,他们的身形高大魁梧,动作敏捷而迅速,一把将瘫软在地的柳慕白架了起来。柳慕白疯狂地挣扎着,他的手脚在空中胡乱挥舞,嘴里不停地咒骂着:“不!我是冤枉的!徐阁老,我是被她陷害的!苏晚照,你这个贱人!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,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苏晚照身上,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。
苏晚照神色漠然,对于他的咒骂置若罔闻。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,仿佛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对她而言,柳慕白不过是当年柳家那桩旧案延伸出的一颗棋子,今日之事,只是一个开始。她要的,是让整个柳家,为她母亲的死,付出血的代价!
随着柳慕白被拖走,这场跌宕起伏的圣医擂台终于落下了帷幕。徐阁老走到苏晚照面前,他的步伐有些蹒跚,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赞赏。他郑重地将一块刻有“圣医”二字的令牌交到她手中,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与敬佩:“苏姑娘,今日之事,是太医院监管不力,让你受惊了。老夫代表太医院,向你致歉。你的医术,老夫生平仅见,这‘圣医’之名,你当之无愧!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,更多的是欣赏。
苏晚照接过令牌,入手微凉,令牌上刻着的“圣医”二字刚劲有力。她微微颔首,声音平静而淡然:“多谢阁老。”
风波平息,人群渐渐散去,但关于“圣医苏晚照”的传说,却以惊人的速度在整个皇宫内传扬开来。她的名字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,在皇宫的天空中闪耀。
夜色渐深,苏晚照被宫人引至一处僻静雅致的客房歇息。这里是专为新晋圣医准备的居所,环境清幽,远离喧嚣。庭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草,在月光的照耀下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苏晚照推开窗,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,映照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庞。她的眼神有些深邃,仿佛在回忆着什么。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,似乎并未在她心湖中留下太多涟漪。柳慕白的陷害,不过是意料之中的插曲。真正让她在意的,是柳慕白背后所代表的柳家,以及那道让她系统发出警报的、未知的“高危人物”气息。
那道气息,在柳慕白被带走后,便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究竟是谁?这个疑问就像一团迷雾,笼罩在她的心头。
苏晚照盘膝坐在榻上,五心朝天,开始调息恢复白日里炼丹所消耗的心神。灵气缓缓在经脉中流淌,洗涤着身体的疲惫,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红润。
整个房间静谧得只剩下她悠长平稳的呼吸声。然而,就在她心神沉入最深处,即将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时——
“滴——检测到强烈的情绪能量残留,与宿主记忆深处产生共鸣。”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炸响,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警示。
“警告!检测到高阶精神印记,正在尝试解析……”
“解析失败,信息被加密。触发被动防御机制。”系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,显然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。
“启动应急预案……‘梦境推演’模式……强制激活!”随着系统话音落下,苏晚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,她的意识渐渐陷入了一个神秘的梦境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