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的每一寸都浸染着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是了，百炼仙君想要吞噬的从来不是修为，而是炼器师们炼器的天赋。
可即使这样，那些修为又怎么能浪费呢？
就像现代的养鸡场一样。
把饲料喂给小鸡，若是中途病死了，就再剁碎了当作饲料喂给新一批小鸡。
而整个炼星秘境，就是这样一个养鸡场。
只要她身处其中，就永远无法摆脱这种命运。
她僵硬地踏入房门，已经在这里上课一个月的弟子们大多都在炼器温习夫子们讲的知识。
这些弟子们欣喜地接受着这些炼器知识，却又在达到某个阶段的时候被告知世界的真相，然后加入启明会。
老道明明知道启明会的存在，却没有完全拔除，何尝不是因为在压迫的环境下人会迸发出无限的潜力呢？
她的母亲宁溪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？
片刻间，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此时，角落里的贺岚对着刚进门的她挤眉弄眼，示意她坐到她旁边来。
也许她现在正需要贺岚这样耍无赖的人在旁边说一些歪理吧。
她现在急需干点缺德的事情来发泄内心的阴郁，而贺岚恰好是能在素质这方面和她一较高低的人。
拖着空空的脑子，曲悠悠坐到了贺岚的旁边。
“小悠悠，这一个月你去哪儿了，可想死人家了！”贺岚指尖微动，一朵如同水晶般剔透美丽的冰花便递到了她面前。
曲悠悠面无表情把贺岚的冰花捻成了碎片，然后用灵力揪出了花心内的灵爆球。
如果她没有发现里面的灵爆球，那么很快她就会被炸得灰头土脸。
这顽劣且丝毫不心虚的态度，很贺岚。
看来贺岚的进步也不小，她开创的冰炼法没有先例，一切必须自己摸索，也就是说夫子们教的一切对她都没什么意义，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依旧走在先列，真是了不得的天才。
“哎呀呀，竟然被发现了，没意思。” 贺岚撇了撇嘴，委屈地托着腮道。
之前输给曲悠悠，她一直不太服气。
这一个月的时间内，她加紧学习，就是为了要好好捉弄一下对方。
可惜了，最终还是失败。
下次又要想新的花招了。
曲悠悠莫得感情地笑了笑，反手炼了一件法衣，只不过核心材料是贺岚这个变异冰系天灵根天才的头发。
虽然贺岚天赋很强，但打架还差得很远。
曲悠悠拎起她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仔一样。
贺岚丝绸般柔顺的齐腰长发瞬间被曲悠悠剪到了耳畔，而且还因为挣扎导致发尾参差不齐像狗啃的一样。
妖娆的少女凝结了一道冰镜，顿时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。
洛霓裳默默比了个大拇指。
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报应。
她受了这么多年折磨，终于有人能治一治这个妖女了！
曲悠悠把那一大把冰蓝色的长发炼制成了一件法衣，以后贺岚只要见到这件法衣，就会想起自己逝去的飘逸长发。
贺岚含着泪包咬着帕子，像在看一个负心汉。
这法衣柔顺丝滑，还附带冰系的防御法术。
连样式和花纹都是曲悠悠从脑子里回忆的现代优秀设计，极其符合贺岚的审美，但她看到这法衣就想到自己逝去的长发。
“你这法衣换吗，我用材料跟你交换。”最终贺岚还是没能抵住诱惑。
“换的，”曲悠悠眼底闪过狡黠道：“不仅有这个，我还研制了一款生发灵丹，一夜便可长出齐腰长发，你要不？”
“呜呜呜你这是敲诈！”贺岚哭唧唧。
…………
这一日乔煜练剑完毕，竟然发现曲悠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，而且一反常态地还做了一个超大份的螺蛳粉火锅，螺蛳粉迷人的芳香侵略性极强地弥漫在整个院子里。
“这是咋了，日子不过了？”乔煜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有点精神失常了。
正在咕嘟的锅里面塞了猪蹄、鸡爪、炸蛋、蔬菜、豆泡、腐竹、肉片，每一寸都浸透了美味的汤汁。
曲悠悠兴奋地搓了搓手，递给了他碗筷。
一时间他有些恍惚，这么活泼有趣的人，被期待和责任束缚住，却也是太可惜了。
“或许你选择享受这剩下的十几年，也不错，”他抬起头，眸子专注地望着她道：“你是我的主人，我是站在你这边的。”
这一次曲悠悠没有说话，而是倒给了他一杯自己特制的冰奶茶，里面是她提前准备好的芋圆。
“先吃饭。”她夹起一大块虎皮猪脚塞进嘴里，眼睛幸福得弯成两道月牙。
一顿螺蛳粉火锅吃得二人头也不抬。
修真有个好处就是，当吃撑了的时候可以用灵力化掉，这样可以吃很多自己喜欢的食物。
这一次曲悠悠干掉了四块猪蹄和三杯奶茶，还有之前从秋明镇买的妖兽肉。
最终她揉了揉肚子，瘫倒在地上。
“这样的生活，真好啊……”她抬头仰望着黑夜里的星空。
被设定好的秘境里，竟然也会有这么美丽的星空吗？
“我修炼不是为了成为了不起的炼器师，也不是为了仗剑天涯，只是为了再过无数个这样美好的一天而已。”她自顾自地喃喃道。
少女抬起手，星子在她的指缝中闪烁着。
“既然都修仙了，这样的日子只过十几年怎么够呢？”
“这里的生活真是无趣，没有美食美酒，也没有靓丽的风景，我不喜欢。”
“如果我真的能打破这道桎梏，以此来换取外面几百年快乐的日子，我想这很值得。”
某一刻，她突然释然了。
这种不得已的条件下，只思考自己所失去的东西，将没有任何意义。
如果开个比惨大会，那么这个世界的人各个都比她要有胜算。
既然如此，还不如为自己心中的那个未来搏一把！
乔煜怔怔地望着她的侧脸，心中掀起万丈波澜，嘴边安慰的话又咽了下去。
她一直都是这样，看似脆弱，实则坚韧。
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野草，从来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。
但不论她做什么选择，他都会永远追随她，哪怕付出自己生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