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,如同给曙光营地注射了一剂强效的肾上腺素。连续数日,营地都沉浸在一种近乎节日的忙碌和喜悦之中。分类、清点、储存……每一项工作都伴随着惊叹和满足的笑容。安全感,这种末世中最奢侈的感觉,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萦绕在每个人心头。
然而,在这片欢腾之下,一股潜流却在悄然涌动。那是对陆青珩力量的恐惧、困惑和无法言说的敬畏。大刘的“复活”与杀戮,丧尸群的诡异来袭,这些画面如同烙印,深深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。力量带来了胜利和生存,但其来源的诡异,却让人本能地感到不安。
陆青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潜藏的情绪。他知道,单纯依靠物资和胜利带来的感激,不足以维系长久的忠诚和稳定。恐惧,若不能转化为敬畏和依赖,迟早会演变成猜忌和分裂。他需要让这股力量,从不可言说的禁忌,变成可以被理解(哪怕是有限度的)、被接受、甚至被视为依靠的“现实”。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当物资基本整理完毕,营地运转恢复常态后,陆青珩将核心成员——王猛、林晓、周师傅、赵明——召集到了相对僻静的后院。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,却无法驱散空气中那份无形的凝重。
“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问。”陆青珩开门见山,目光平静地扫过四人,“关于那天……大刘的事,还有那些丧尸。”
王猛等人心中一凛,互相对视一眼,都没有说话,但眼神中的紧张和探究显而易见。
“这不是魔法,也不是妖怪。”陆青珩的声音沉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是那场血雨带来的……变异。就像有些人变成了丧尸,有些人获得了更强的力量或速度一样。”他指了指自己,“我得到的,是一种……影响它们的能力。”
他将一切归因于那场席卷全球的灾难,这是一个最容易被接受、也最无法证伪的解释。他没有提及冥帝血脉和古玉,那是他最深层的秘密。
“影响……它们?”赵明推了推眼镜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学术性的好奇,“你是说,你能……控制丧尸?”
“不完全是这样。”陆青珩斟酌着用词,“更像是一种……干扰,引导。需要集中精神,消耗很大,而且有距离和数量的限制。”他刻意强调了能力的代价和局限,避免引起过度的恐慌或贪婪。
为了证明自己的话,也为了让他们亲眼看到这力量“可控”的一面,他决定进行一次演示。
他走到后院角落,那里用铁链拴着一只之前捕获的、相对完整的普通丧尸。这是周师傅的主意,用来测试武器和陷阱的“活体标本”。此刻,这只丧尸正对着活人方向,徒劳地嘶吼、挣扎。
“看好了。”陆青珩示意众人退后几步,自己则站在距离丧尸约十米远的地方。
他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胸前的古玉传来微热。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眸中深处那抹幽光再次浮现,但并不像战斗时那般炽盛刺眼,而是显得更加内敛和专注。
他抬起右手,掌心对着那只躁动的丧尸,集中精神,将一股精炼的、带着指令意味的幽冥之力,如同无形的丝线,投射过去。
“停下。”一个冰冷的意念发出。
奇迹发生了。那只原本疯狂挣扎的丧尸,动作猛地一滞,嘶吼声戛然而止。它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,然后,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,僵立在原地,只有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、轻微的嗬嗬声。
“转身。”陆青珩再次发出指令。
丧尸笨拙地、关节发出咔吧声响,缓缓地转了一百八十度,背对着众人。
“走过去,拿起那块砖头。”陆青珩指向不远处地上的一块红砖。
丧尸僵硬地迈开步子,蹒跚地走到砖头前,弯下腰(动作极其不协调),用僵硬的手指,艰难地……将砖头抓了起来,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,一动不动。
整个后院,鸦雀无声。王猛、林晓、周师傅、赵明,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。丧尸……在听从命令?虽然不是流畅自如,但确确实实是在执行指令!
这比看到大刘“复活”战斗更加令人震撼!因为那充满了暴戾和不可控,而眼前这一幕,却展现出一种……“秩序”?一种对死亡力量的“驾驭”?
陆青珩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脸色微微发白。他维持了大约一分钟,便撤回了精神力。
丧尸手中的砖头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它恢复了之前的狂躁状态,继续对着空气嘶吼挣扎,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“看到了吗?”陆青珩转过身,气息稍显急促,但眼神依旧平静,“这就是我的能力。它可以帮助我们预警,可以在战斗中制造混乱,甚至可以……完成一些简单的劳作。”他指了指那只丧尸,“但它消耗巨大,无法持久,也无法控制太强的个体。它是一把双刃剑,更是一种……工具。”
他看向四人,语气郑重:“我需要你们的信任,也需要你们的帮助。这股力量,是为了守护营地,为了让我们活下去。仅此而已。”
演示结束,真相(部分)揭开。王猛等人心中的恐惧并未完全消失,但那种源于未知的、最原始的恐慌,却消散了大半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混合着震撼、敬畏和……一丝隐约依赖的复杂情绪。当诡异的力量被证明是“可控的”、“可利用的”,甚至能带来好处时,它就从恐怖的源头,变成了强大的倚仗。
陆青珩用一次精心控制的展示,成功地将自己非人的能力,纳入了营地可以理解和接受的“秩序”范畴。力量的阴影,开始转化为权威的光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