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展鹏在晨曦中醒来。
闻到外面飘来淡淡食物的香味。
他走到厨房，沈随心手里端着豆浆，迎面朝他走来。
目光在空中相碰，沈随心很快移开了眼神。
她放下豆浆，坐在汪展鹏对面。
和二十年前一样，她的手艺还是那么好。加了蜂蜜的豆浆抚慰了男人酒醉后伤痕累累的胃，也熨帖了他的心。
昨天晚上的愤怒，已经消散于无形。
汪展鹏隔着桌子伸出手，想要握一握沈随心。
她却只是静静坐着，没有动作。
“展鹏。”
沈随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“你回家吧，回到你妻子身边去吧。”
汪展鹏咽下豆浆，皱眉：“怎么又说这种话？”
两个人刚刚重逢那会儿，汪展鹏尚可以把她的推拒理解为她是真的在纠结，在权衡。
但现在事情都已经闹到今天这一步，说难听一点，他们都已经没了回头路。
她到此刻再说这些什么让他回家的话，难免显得有些……矫情。
汪展鹏放下碗。
“随心，以后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。”
“你心里清楚，那个家，我早就已经回不去了。”
沈随心垂眸。
她怎么会听不出男人语气里隐隐的不满。
不是她要故作姿态。
可当她听见心爱的男人趴在她肩头，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时，她的心真的像被刀割一样，鲜血淋漓。
“展鹏，我对你的生意，你的事业，都帮不上忙。不仅帮不上忙，反而给你增加烦恼，我太没用了。”
“你现在回去，跟舜涓认个错。”
“你不是说她不想离婚吗？你跟她低头，她一定会心软的。”
“到时候，东展的危机也迎刃而解。”
“而我，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再遇见你。这段时间，已经是上天给我额外的恩赐。”
“我会带着这段回忆，度过我的下半生。”
沈随心每说一句话，汪展鹏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。
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，问：
“昨晚我喝多之后，对你说了什么，是吗？”
沈随心低下头，“没有。”
汪展鹏闪着精光的眼神扫过她的表情。
她撒谎的样子也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，总是能让他一眼就看穿。
“我说了什么，告诉我。”
沈随心的眼眶明显开始泛红。
却还是坚持着，不肯说。
汪展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，似乎把肚中千言万语都揉成了那一声叹息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沈随心身旁。
捏住她的下巴，强迫她的视线看向自己，声线低沉：
“心心，你骗不过我的。”
“你可以选择自己说，还是我想办法，让你说？”
沈随心被他弄得又羞又气。
她明明是在跟他说分手的！
可他居然……
沈随心声音带着颤，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蝴蝶：“你，你说是我害惨了你，还搂着我，叫了你妻子的名字。”
话音落，她一滴泪滴在了汪展鹏捏着她下巴的虎口处。
男人被她的泪烫到。
收回了手。
下一秒，她被拥进了他怀里。
男人身上檀香木混合着烟草的气味涌入鼻腔，沈随心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音。
“展鹏，我真的好自私。”
“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见她的名字，哪怕一次都不行。”
“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，展鹏，我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。”
汪展鹏紧紧环着她。
“傻随心。”
他说。
“我会下意识地叫舜……叫她，只是因为早些年每次应酬，酒桌上她都会挡在我前面。”
“至于你害了我，那也是我无心之言。”
“我并没有那么想。”
“你和紫菱想借着媒体的传播来帮我，我领情。”
汪展鹏顺着沈随心抽噎哭泣的节奏，一下一下地在她肩头轻轻拍着，哄着。
“如果一定要说你害我。”
他打趣地低下头。
不出意外地看到沈随心抬起一双红红的眼睛，无辜又紧张地看向他。
“那也是你害我，爱你爱得这么深。”
沈随心别开脸，不理他。
佳人在怀，汪展鹏短暂地忘记了东展的困境，心情大好。
他拿出手机拨通：
“喂，谢律师，离婚的事情，跟她谈得怎么样了。”
“你告诉她，要是一直推三阻四，我会直接以感情破裂作为理由，提起诉讼。”
谢律师沉默片刻。
“汪先生，您是不是还没有看到今天刚出的报纸？”
“我建议你还是先看一下再说。”
“现在提出诉讼，财产分割上，我无法对您做出保证。”
……
汪家。
餐桌上，汪妈妈手边放着一沓当天的报纸。
她戴着眼镜，一张张看过去。
娱乐版面上，头条几乎全部被昨天的节目占据。
除了紫菱和楚濂，汪展鹏和沈随心的照片也占据了相当大的篇幅。
大图小图，远的近的，应有尽有。
有他们在同撑一把伞深情相拥的。
有暴雨中汪展鹏抱起沈随心，将她放到自己车上的。
也有在此之后，他将女人抱回他们‘新家’的。
新闻的标题也是极尽戏谑：
【汪氏父女一脉相承，父亲金屋藏娇，女儿私会大佬】
舜涓摘下眼镜。
嗡嗡——嗡嗡——
手机振动起来。
“喂？”
“女士你好，我是汪展鹏汪先生的代理律师。”
“关于最近媒体上的报道，汪先生说已经猜测到跟女士你的操作有关。”
“汪先生的意思是，关于财产分割，如果你不同意之前商量好的一人一半，他可以让步，你六，他四，是底线。”
“如果女士你还是不同意的话，汪先生可能要考虑立刻提起诉讼。”
舜涓翘起腿。
后背向后靠过去。
“起诉？”
舜涓嗤笑出声，按照绿萍之前教过她的话术，稳稳地回应。
“我很怕他起诉不成？”
“你也告诉他，就算他汪展鹏不起诉，我舜涓也是要起诉的。”
舜涓说完，果断挂了电话。
她的手指轻敲桌面。
绿萍说过。
她们的手里还卡着一张制胜的王牌。
……
同一时刻。
紫菱从外面买了豆浆油条小笼包，提了满手走进家门。
昨晚回来之后，紫菱又一次被楚濂沉着脸赶下了床。
她熟练地抱着被子枕头。
去睡客房。
她发现自己甚至不再怕黑，怕鬼，第一次在客房睡了一个完整的觉。
清晨，紫菱特意起了个大早。
买好丰盛的早餐。
准备跟楚濂赔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