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朋友?就他看你那眼神?”舜淞撇了撇嘴,“萍萍,你要是跟他只是朋友,舅舅等下倒立回酒店!”
外甥女长大了,谈恋爱也瞒着他这个舅舅了。
舜淞很受伤。
“当心崴着脖子。”陆颜斜了她爸一眼。
舜淞:“……”
饭后,三个人走出来。
绿萍抬眼,看见中式庭院回廊下,垂下来几根藤蔓,灯光恰到好处地照出男人颀长的身形。
费鹰在等她。
“哎,萍萍,我们就先回去了,拜拜啊拜拜!”舜淞拉着陆颜,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,速度之快足堪比逃单,引来旁边一众服务生的侧目。
绿萍转过身。
走到费鹰跟前。
男人脚下有台阶,拉高了两人间的身高差。
夜风吹过,藤蔓在费鹰身后微微摆动,绿萍闻到他身上有一丝酒香,不重,和他的眼神一样淡。
她有些好奇地抬眼。
他看向自己的眼神,和看向别人的,真的有很大的差距吗?
还没有得出答案,费鹰俯下身,平视着绿萍,从眉弓到眼睑的线条弧度锋利深邃,任何人被他这样注视,都难免不会产生某种仿佛被深情笼罩的错觉。
“看这么认真,勾引我呢?”费鹰勾了勾唇角。
绿萍退开一小步,她没这个意思。
“你车呢?”她问。
“喝酒不开车,大小姐。”费鹰直起身,笑得了然,“怎么,那么喜欢那台车啊?”
绿萍后悔得想咬舌头。
好端端的她突然提车干什么?
都是那个梦。
漱石的位置离费鹰江边那套平层的距离不远,步行最多二十分钟。
“散散步?”费鹰提议。
夜色正好。
风也温柔。
晚香玉和桂花混在一起,夹着费鹰身上散出的淡淡酒香,交织出让人闻之欲醉的气息。
暖黄街灯下,他们的影子被拉长。
看上去和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无数对恋人没有丝毫分别。
“所以那天出了什么事?”费鹰问。
他问的是前几天两个人晚上的那通电话。
那事说起来绿萍就觉得好笑,“紫菱没带手机,楚濂打给她,结果正好听到紫菱跟我爸说,让他先别把她送回楚家那句话。”
费鹰也笑,“所以她去哪儿了?”
“我爸说记不清了。”绿萍挑挑眉。
汪展鹏是在替紫菱防着绿萍呢。
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,眼看着婚礼一天天近了,这种时候能让紫菱鬼鬼祟祟出去见的人,除了费云帆还有谁。
“楚家呢。这两天没动静?”费鹰问。
绿萍摇摇头,“风平浪静。”
“挺能忍。”费鹰说,“有这样的耐性,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。”
“嗯?”
“耐绿啊,耐绿怎么不算是一种耐性呢。”
绿萍笑得眉眼弯弯。
暖黄路灯下,瞳孔里仿佛盛着蜜色的星光。
费鹰停下脚步,抬手,大掌挡在她眼前。
绿萍握着他手腕,把他挡在面前的手移开,“你干嘛?”
费鹰睨她:“你以后能别这么笑吗。”
绿萍:?
“可爱到我了。”
绿萍:……
“那麻烦你下次捂自己的眼睛就可以了。”她说。
费鹰轻笑一声,跟在她身后继续走。
“楚濂现在把自己的情绪压得越狠,最终爆发的那一天,杀伤力就越大。”绿萍说,“早晚的事罢了。”
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用做,只需要静静等待。
等他忍不下去的那一天。
“你放心吧,我这个妹妹,早晚会到费云帆身边去的。”绿萍的声音很轻,听不出情绪。
“费氏大厦将倾,她是关键角色。”
“行啊。”费鹰很悠哉地迈着步子,像个甩手掌柜,“你办事,我放心。”
绿萍斜了他一眼。
“刚刚你那个朋友,他为什么叫我天鹅妹妹?”
费鹰:“不喜欢?我让他下次别叫。”
倒也不是不喜欢。
只是有点好奇。
“温羽住院那次,你要来看她。”费鹰单手插在西装口袋,连简单地走路都显得赏心悦目,“我那会儿不是没空接你么,就跟前台打招呼,说要是看到一个气质像小天鹅一样的人,就让她进去。”
“付凯那货听见了,就记住了。”
绿萍:“你好像不是没空接我。”
是跟她生气,故意不接她。
“怎么了大小姐,要跟我算账啊?”费鹰朝下看她,“说吧,想怎么罚我?”
“没有。”绿萍摇摇头。
设身处地地想,费鹰当时的情绪她完全能够理解。
绿萍又想起什么,问:“刚才你是不是提早结束了饭局?不会影响你的事情吧。”
“不碍事,”费鹰说,“几个老家伙搞不清状况,晾一晾他们也好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但绿萍却突然意识到,她好像还从来都不知道,费鹰到底是做什么的。
“我公司离这里也不远,去看看吗?”男人的目光在路灯下显得很有吸引力。
“好。”
……
费鹰当年出事后,被带回德国。
收养他的人是上流社会某位制造业和金融业大亨,背景和实力都相当了得,且对航空业格外情有独钟,费鹰还在德国的时候,主要负责的就是航空业务。
他一生无子,对费鹰视如己出。
如今费鹰回国,顺理成章地接手对方在国内的一切资本和产业,创立了深蓝资本。
深蓝资本并不直接持有银行牌照,而是作为顾问和平台,为客户提供跨境资产配置、税务筹划、家族信托等金融服务。
绿萍站在深蓝资本大楼脚下,江边万千灯火映照在数以千计的玻璃幕墙。
这是属于他的商业帝国。
费鹰的办公室和他的车一样。
锐利的线条,大面积铺设的黑白灰色块,像他大部分时候的眼神,冰冷坚硬。
方才走来的一路,男人轻描淡写,但绿萍还是能从中体会出他近来公事的繁忙和不易。
绿萍站在他纯黑色的办公桌前,“为什么要回来?”
原本的利益被打破,不欢迎他的人,包括今晚他口中的那些‘老家伙’,只怕如同过江之鲫,不计其数。
费鹰倾身靠近,将她困在他和桌子中间,垂眸看她:
“不是说了,回来追小天鹅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