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故处理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最后是楚妈妈从家里打车送来了楚沛的驾照，交警叔叔又对两个人分别进行了严肃的口头教育，才算完毕。
楚沛尴尬地头都快要垂到地心里，如果此时有个地缝他一定非常积极地钻进去，“紫菱姐，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。”
紫菱除了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以前一直觉得楚沛细心体贴，是个跟楚濂一样温柔但比楚濂多了些活泼的少年，却不曾想他竟然这么丢三落四，借别人的车开，连驾照都不带。
“楚沛，我要赶去上班了，”紫菱没请到假，本来就着急，“等下你就在这帮我等拖车，看着把车拖走你再回家，好吗？”
却听见楚沛突然‘哎呦’一声，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。
紫菱赶紧去扶他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楚沛额头上全是汗，“紫菱姐，我可能刚刚撞了车太紧张，我现在胃好疼，啊——疼死我了——”
“胃疼？”紫菱自己也是容易紧张到胃痛的体质，四处张望，连心爱的小车也顾不上管了，“那，那我扶你去找个地方喝点水，吃点东西，会好很多。”
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砂锅粥。
热腾腾的东西下肚，楚沛的脸色果然好多了。
紫菱拿起手机看了看表，“楚沛，我真的要走了，你自己可以的是吧？”
楚沛低头对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，过了几秒他终于松了一口气，朝着紫菱挥手，“好，紫菱姐再见。”
这一次，倒是干干脆脆，没再生出什么事来。
紫菱匆匆忙忙打了个车赶到公司。
前台的行政妹妹见到她，疑问：“紫菱，你怎么回来了？是有东西落下了吗？”
这话听得紫菱摸不着头脑。
“落东西？什么意思？”
行政见她一脸问号，也是十分诧异，“你不是上午刚刚办完离职吗？怎么又回来了？我还以为你是东西没有打包全，回来取呢。”
轰——
紫菱只觉得头顶似被雷劈中，闪过一声剧烈的嗡鸣。
……
防盗门重重关上。
紫菱踏进门内的一瞬间，原本还有人在说话的客厅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。
紫菱一步一步走进屋子。
沙发上，楚濂，楚沛，楚妈妈，正坐在一起。
“在说什么？”紫菱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们三个，“庆祝你们的成功吗？”
楚妈妈老脸一红，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放。
楚沛也低着头，不敢看他紫菱姐。
只有楚濂，他就那样坐在沙发上，双手虚虚地扶着拐杖，周身都围绕着一股泰然自若的气场，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紫菱话里尖刻的指责。
“回来了。”他笑了笑，“难得这么早休息，下午想做些什么？逛商场好吗，顺便去吃点好吃的？”
“上次的法餐厅旁边据说又开了一家新的餐厅，想不想去尝尝？”
紫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濂弯起的嘴角。
几秒之后，她大步走上前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拐杖，看也不看直接砸向旁边。
——电视机旁的玻璃立柜应声而碎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。
楚妈妈腾地一下站起身，“紫菱！”
却被楚濂拦住。
“妈，楚沛，这里没你们的事了，回房吧，我跟紫菱谈谈。”
楚妈妈不想走，楚沛拉着她的胳膊，正要把她拽走。
紫菱开口：“不用了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客厅里面的三个人。
“该走的人是我。”
……
将近深夜十二点。
费云帆被保安室打来的电话叫醒。
“你好费先生，门卫那边说，有一位汪小姐来找您，您看是不是……”
费云帆立刻清醒过来，“让她进来。”
保安有些犹豫：“那位小姐似乎有些喝醉了，我们恐怕不太方便。”
“我马上下来。”
费云帆赶到的时候，紫菱正抱着大厅一侧的一棵半人高的富贵竹不肯松手，一旁围了几个男保安，但显然都对这年轻耍酒疯的姑娘无从下手。
费云帆快步走上去。
紫菱若有所感地回头，酒精让她的动作和思维都非常迟缓。
她眨了眨眼，又眨了眨眼，终于咧开嘴：“费麻烦！是你啊！”
费云帆被她说话时带出的酒味吓到。
这是喝了多少？
他二话不说，一把握住紫菱的手腕，带着她往公寓的方向走。
让人意外的是，方才一群保安劝都劝不动的少女，居然挣都没挣，乖乖地顺从着男人的力道随着他一起走了，虽然脚步踉踉跄跄，显得有些笨拙狼狈。
房门关上。
费云帆将紫菱扶到沙发上。
“你坐着，我去给你煮醒酒汤，听到吗？”费云帆说。
刚一转身，他的腰就被抱住了。
费云帆低头。
看到紫菱一双手紧紧扣在他小腹上。
刚刚起来得急，费云帆身上现在只穿了一套深灰色的真丝睡衣，很薄的面料原本只是为了凉快，但此刻，却让他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灼热的呼吸喷在他后腰的皮肤。
“紫菱，松开我，紫菱？”费云帆轻轻挣扎了一下。
“我不。”
紫菱非但不松，反而更用力地用鼻尖顶在他的后背上，然后猛猛地吸了一口气。
“你好好闻啊。”她醉醺醺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粉啊，回头我让阿秀也换成一样的牌子。”
费云帆被她逗笑。
“紫菱，你现在不是在楚濂家里吗？哪里还有阿秀？”
背后的人明显一愣。
下一秒，费云帆感觉到他身后衣料被浸湿。
那是紫菱的眼泪。
费云帆拉开她的手，转身过去，大手抬起紫菱的脸。
少女的鼻尖通红，巴掌大的小脸上，一双眼睛红通通的，像是受了伤的兔子，委屈到极点。
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。
却连一丝哭声都没有发出。
费云帆的一颗心就这样被紫菱的眼泪弄得碎成一片又一片。
“紫菱，谁欺负你了，发生了什么？”
费云帆的手，停在紫菱小巧的下颌。
拇指甚至在轻轻地摩擦。
“无论发生了什么，你告诉我，我来替你烦，我来替你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