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武汉回到北京,韩立民变得异常沉默。那座熟悉的老宅唤醒了他太多尘封的记忆,尤其是关于前妻吴云的往事。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爱恨情仇,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这天清晨,韩立民突然对张春燕说:春燕,我想去公墓看看吴云。
张春燕微微一怔,随即温柔地点头:好,我陪你一起去。
张春燕虽然心里有一些介意,但是毕竟吴云已经过世了。如果自己和一个亡故的人争风吃醋,也显得自己不够大度。纵然是有不愿意,但还是得做足了表面功夫。
忙着应酬以前的同事的王振国和小诺知道后,特意安排了车辆。一路上,韩立民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,神情复杂。张春燕轻轻握住他的手,什么也没问,什么也没说。
公墓里,吴云的墓碑静静地立在一排松柏之间。照片上的她依然年轻,嘴角带着几分倔强的弧度。韩立民缓缓蹲下身,用袖子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。
吴云啊...他喃喃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我带着春燕来看你了。
张春燕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,默默地退到一旁,给丈夫留出空间。
现任妻子离开后,韩立民长长地叹了口气:这么多年了,我还是会梦见你。梦见我们刚结婚时,你穿着红棉袄在院子里晒被子的样子...
他的声音哽咽了:你说咱们怎么就走到那一步了呢?当年我非要跟我大哥较劲,非要跟爹娘过不去...最后连小诺这么乖的孩子你都容不下...想想当年办的那些错事,何至于此啊!唉。。。真是年轻时候,咱们都老糊涂了。我这老了,反而是清醒了。。。
一阵风吹过,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在回应他的话。
现在想想,我也有错。韩立民抹了把脸,我那时候太懦弱,既管不住你,又护不住家人。要是当初我能强硬一些,也许你不会走得那么早...
张春燕在不远处听着,忍不住湿了眼眶。她知道,这是丈夫多年来第一次直面这段往事。
吴云啊,小诺那孩子...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善良。韩立民继续说着,她把老宅还给了我,说要让韩家的传承延续下去。要是你还在,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那样对她...
说到这里,韩立民的声音低沉下来:其实我明白,你那些年之所以那么要强,是因为觉得爹娘偏心大哥,觉得我窝囊...你是恨铁不成钢啊。
他颤抖着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:可是吴云,人这一辈子,争来争去到底为了什么?现在大哥不在了,爹娘不在了,连你也不在了...就剩我一个人,守着这些回忆...
韩立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:我知道你临走前想见我一面,可我那时候还在恨你...现在我明白了,恨一个人,最苦的是自己啊...
张春燕走上前,轻轻扶住丈夫颤抖的肩膀。韩立民靠在她身上,像个孩子般抽泣着。
春燕,他哽咽着说,我对不起吴云,也对不起你...
别这么说,张春燕柔声道,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,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。
虽说张春燕听着韩立民和吴云说的这些话,心里是真的有些五味杂陈。不过她也只能是接受这个事实,毕竟他们相遇时,就已经是各自都有过往了。
离开公墓时,韩立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。阳光透过松柏的缝隙洒在墓碑上,仿佛给那张年轻的黑白照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
回程的车上,韩立民一直握着张春燕的手。他望着窗外的天空,轻声说:春燕,谢谢你。没有你,我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心结。
都过去了。张春燕微笑着,从今往后,咱们好好过日子。
韩立民点点头,眼中终于有了一丝释然。是啊,人生太多的爱恨纠缠,最终都要学会放下。而对逝者最好的纪念,就是带着他们的教训,更好地活下去。
车子驶离公墓,将往事抛在身后。前方,是温暖的家和等待他们的新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