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星从学校回来的那个周末,家里的气氛依旧冰冷。十八岁的少年对父亲和继母张春燕之间的暗流涌动浑然不觉,兴高采烈地分享着校园趣事。
爸,张阿姨,我们学校组织寒假国际游学活动,去新加坡和马来西亚,我想报名。晚饭时,韩星期待地看着他们,就是费用有点贵,要五万块。
张春燕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,下意识地看了眼韩立民。韩立民面色平静地问:什么时候交钱?
下周五前。韩星其实没抱太大希望,毕竟五万块不是小数目,要是家里不方便就算了,我也就是问问...
有什么不方便的?韩立民温和地笑笑,这是好事,爸支持你。
张春燕的脸色却不太自然:星星,这件事情,让阿姨先考虑考虑,明天给你答复好吗?
韩星懂事地点点头:没事的张阿姨,我就是随口一说。
但韩立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。他清楚地知道家里的积蓄——虽然不算大富大贵,但五万块绝对拿得出来。张春燕的反应太反常了。
当晚,等韩星睡下后,韩立民悄悄用电话银行查询了家庭账户的余额。当听到语音提示账户余额仅剩832.6元时,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钱呢?韩立民冲进卧室,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家里的钱去哪了?
张春燕脸色煞白,支支吾吾地说:我...我借给表弟了...他说很快就会还...
借给表弟?韩立民简直气笑了,张春燕!你不仅背着我去找小诺帮你表弟解决麻烦,现在还把我们家的积蓄都借给他?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?还有星星吗?
立民,你听我解释...张春燕急得眼泪直掉,表弟家真的走投无路了,他女儿生病需要手术,我一时心软就...
心软?韩立民打断她,眼中满是失望,你对别人心软,对自己的家庭却要吝啬?星星长这么大,第一次开口想要参加游学活动,你却把钱都借给了别人?
第二天,韩立民做了一件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做的事——厚着脸皮向李大强借钱。
强哥,能借我五万块吗?星星要参加游学...韩立民说得无比艰难,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。
李大强二话不说就转了账,但挂电话前还是忍不住问:立民,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你们家不至于连五万都拿不出来啊?
韩立民苦涩地摇摇头:没事,就是暂时周转不开。
钱的问题解决了,韩星开心地准备着游学行程,完全不知道这笔钱背后的故事。但韩立民的心却彻底凉了。
送走儿子的那天晚上,韩立民平静地对张春燕说: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。
张春燕惊呆了:立民,就因为我借了钱给表弟?你至于这样吗?
不只是钱的问题。韩立民疲惫地揉着太阳穴,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越过底线。先是背着我去找小诺,现在是瞒着我动用家庭积蓄。春燕,我对你的信任已经被消耗殆尽了。
可是表弟家真的很难...张春燕试图辩解。
谁家不难?韩立民猛地提高声音,我大哥走得早的时候,小诺难不难?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的时候难不难?但我们从来没有去麻烦别人!因为你表弟家难,就要让我的儿子失望?就要让我去跟别人借钱?
张春燕无言以对,只能哭泣。
我会搬去单位住一段时间。韩立民开始收拾行李,我们都冷静一下,想想这段婚姻还要不要继续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张春燕瘫坐在地上,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。她原本只是出于好心帮助亲戚,却一步步伤透了丈夫的心,甚至可能毁掉这个家。
而最让她心痛的是,这一切都无法向任何人倾诉。她不能告诉韩星真相,不能向小诺求助,甚至连李大强和王秀都不敢再找——毕竟,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。
在这个冰冷的夜,张春燕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,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。而远在单位的韩立民,也同样夜不能寐,对着手机里韩星的照片发呆。
家庭的裂痕,因为爱的错误表达方式,变得越来越深。而修复它,需要的时间和努力,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