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在医院里吃了瘪，自然是气不顺的。老三王景凯走出医院大门时，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垮整座城市。他扯了扯领带，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。大哥王老爷子那句不再是王家人像一把尖刀，彻底割断了他与这个家族最后的联系。
老三，现在怎么办？老二王景云跟在他身后，酒气未消的脸上写满惶恐，大哥这次是动真格的...
闭嘴！王景凯猛地转身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，要不是你这个废物沉不住气，我们至于落到这步田地？
王景云被吼得一哆嗦，嗫嚅道：那...那澳门那边...
滚！自己想办法去！王景凯甩开二哥拉扯的手，大步走向停车场。他现在终于明白，靠这个只会赌博的废物二哥成不了事，他得自己想办法。
坐进车里，王景凯没有立即发动车子。而是他掏出手机，翻出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——格伦医疗·马克。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几秒，最终按了下去。
马克先生，关于上次谈的合作，我考虑好了。王景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，不过，我要双倍的回报。
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：王总终于想通了？我就说，像您这样的人物，不该被家族束缚。
挂断电话，王景凯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。既然大哥不仁，就别怪他不义。他要让王家人知道，把他踢出家族会付出什么代价。
三天后，武汉市国际会展中心。
王老爷子强撑着身体的不适，站在医疗器械创新峰会的展台前，眉头紧锁。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——当集团有重大决定时，他作为当家人怎么也得来参与一下。尤其是如果他不出现，那些宵小之辈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。
自从他想把老二老三和家族企业划清界限那一刻起，这些纷争已经不可避免了。只是对于他这个身体状况来说，实在多半都有点力不从心了。
但想到儿子振国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，又不喜欢牵扯这些铜臭味的事情，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，这一切都得他自己撑久一些，再久一些。何况现在儿媳小诺已经怀了身孕。
董事长！您看这个。
财务总监李岩指着展板上的最新款血液透析机，景凯医疗上周签下的进口协议，数量是市场需求的五倍，预付了百分之八十的货款。
老三的公司？
王老爷子深吸一口气，接过文件，快速浏览着合同条款，这价格...比市面同类产品高出三倍？
更奇怪的是，李岩压低声音，这款设备国内还没拿到批文，按规定是不能进口的。
此时，王老爷子心头一紧。老三刚他被逐出家族，他名下的景凯医疗理论上已与王家无关。但合同上赫然盖着王氏集团医疗器械事业部的公章——这是王家核心企业的名义。
查一下这个格伦医疗的底细。王老爷子合上文件，另外，准备一份声明，澄清王氏集团与这笔交易无关。
听到这话，李岩面露难色。
恐怕...没那么简单。景凯医疗在法律上仍是王氏集团的子公司，王景凯先生作为总经理，有权使用事业部的公章。
王老爷子握紧了拳头。他终于明白了老二和老三这对狗东西，根本就不可能消停片刻。——王家这艘大船底下，早已被蛀虫啃噬得千疮百孔。
与此同时，明珠大酒店总统套房内。
老二王景凯正摇晃着红酒杯，对面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——格伦医疗亚洲区总裁马克。
王总，合作愉快。马克举杯示意，中文流利得几乎听不出外国口音，第一批设备下周到港，您安排的人手准备好了吗？
王景凯抿了一口酒：放心，港口那边都打点好了。不过...他放下酒杯，直视马克，我要确认一下，这批特殊货物的交接流程。
马克微微一笑，从公文包取出一个平板电脑：这是我们在东南亚的医疗中心，非常安全。只要把送到指定位置，剩下的运输、手续都由我们负责。
屏幕上显示着一座现代化医疗建筑群，但王景凯注意到，照片角落隐约可见持枪警卫的身影。
器官摘取手术我们这边完成，马克滑动屏幕，展示内部手术室照片，这样风险最小。您只需要提供和初步配型检测。
王景凯喉结滚动了一下。他原以为只是进口些违规设备，没想到对方真正想做的是跨国器官买卖。但想到大哥那张冷漠的脸和侄子王振国轻蔑的眼神，他咬了咬牙：利润怎么分？
七三，您拿七。马克凑近些，声音压得更低，一个健康肾脏五万美元，肝脏八万，心脏...十万起步。如果配型特殊，价格翻倍。
王景凯感到一阵眩晕，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笔天文数字的冲击。他想起当年王老爷子帮助自己的医药帝国如何起家，——不由得心脏一阵阵的颤抖。
那时候，他们所有的心思都是在良心买卖，从没有掺杂任何。除了家族出了一桩他们这一辈都不想承认的丑事，基本上都是合法合规的买卖。
可现在他怎么能。。。。但他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眼神一厉。
成交。他伸出手，但我要现金，美元。
马克握住他的手：当然。不过...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为了表示诚意，第一批需要您亲自安排。我们看中了贵国西部地区的某些...特殊群体。
王景凯脸色微变。他明白马克指的是什么人——那些偏远地区的贫困人口，甚至是流浪汉。但箭在弦上，已不得不发。
给我一周时间。他站起身，记住，出了事，这只是景凯医疗的行为，与王氏集团无关。
马克大笑：王总果然精明。不过...他递过一份补充协议，按照合同，如果出现任何问题，王氏集团将承担连带责任。毕竟，您用的是他们的公章。
王景凯盯着合同末尾那个鲜红的公章，突然感到一丝不安。但转念一想，只要计划顺利，等大哥焦头烂额时，就是他重新夺回家族控制权的时候。
活动结束后，王老爷子回到家里，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好几个小时。
王振国推开父亲书房门时，老人正在接电话，脸色异常凝重。
好的，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调查...是，明天上午九点，没问题。
挂断电话，王老爷子仿佛又在一瞬间老了很多。他示意儿子坐下，也不再藏着掖着了。
刚才是纪委监委的电话，有人举报王氏集团涉嫌走私医疗器械和非法器官交易。
听到父亲的话，王振国心头一震：什么？这么大的事情？这是违法的事情。是三叔的医疗公司吗？
不止。
王老爷子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，景凯用集团名义签了七份合同，总金额超过二十亿。其中三份涉及违禁医疗技术进口，两份是海外医疗旅游——实际可能是器官移植中介。
王振国倒吸一口冷气：他疯了吗？这是要拉整个王家陪葬！
他比你想的聪明。王老爷子苦笑，所有合同都巧妙利用了集团子公司的法律漏洞——出事是王家担责，利润却进了他个人口袋。
早上财务总监的汇报：财务部查到景凯医疗近三个月有大量资金流向海外，但账面上只显示设备采购。
那。。。那要不要先报警？
来不及了。王老爷子摇头，纪委监委已经立案，明天会来公司调查。更麻烦的是...他叹了口气，你三婶也来过电话了，说景凯把王峰推出来当替罪羊，向警方自首了。
王振国猛地站起来：王峰认罪了？
被迫的。王老爷子冷笑，景凯威胁要曝光那孩子亲生父亲贩毒的事。不过...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，你三婶留了一手，这是景凯这些年所有违法交易的证据。
王振国接过U盘，心情复杂。他曾经以为远离家族斗争就能保护自己的小家，但现在看来，王家这艘船要是沉了，没人能独善其身。
爸！我能做点什么？您身体不好，明天我去见纪委监委的人。
王老爷子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但更多是对儿子的担心。
你不是一直不想插手家族企业吗？再说你是个军人，什么都不懂。家族企业里所有的事情，你也不清楚。
是不想。王振国苦笑，但更不想看您一把年纪还要为这些事奔波。况且...他摸了摸口袋里的b超照片，我得给孩子留个干净的家族。
王老爷子凝视儿子许久，缓缓点头：小心景凯，他现在走投无路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
次日清晨，王振国一身深色西装，刚踏入王氏集团总部大楼，就感到气氛不对。前台小姐神色慌张，几个保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。
出什么事了？他问迎面走来的李岩。
王...王景凯先生凌晨试图出境，在机场被拦下了。李岩压低声音，听说他随身携带了两百万美元现金和一箱子文件。
王振国心头一紧：人呢？
被带走了。但...李岩犹豫了一下，他临走前打了个电话，扬言要拉所有人下水。
王振国正想细问，大厅突然涌入一群穿制服的人。为首的男子出示证件：纪委监委调查组，请问是王氏的负责人在吗？
我是。王振国上前一步。
有些情况需要您配合调查。调查组组长的目光锐利如刀，关于王氏集团涉嫌的跨国器官买卖和医疗器械走私案。
王振国刚要开口，手机突然震动。他小心翼翼拿出手机，是小诺发来的消息：「医院说爸的检查结果不太好，肝脏又出现异常指标。你什么时候能过来？」
他抬头看向调查组，深吸一口气：我会全力配合调查。但在那之前，能否给我半小时？我需要安排一下父亲的医疗事宜。
组长略一沉吟，点头同意。王振国快步走向电梯，心中思绪翻腾。三叔的报复比他想象的更疯狂，而这场风暴，才刚刚开始。
电梯门关闭的瞬间，他透过玻璃幕墙，看到大楼外又驶来几辆警车。王振国作为一个干干净净的军人，此刻他的心情却因家族而深陷泥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