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州的天气湿热难耐,但李大强家的空调开得足,凉爽宜人。客厅里,阿孜古丽正和王秀一起包饺子,马小军,李戎峰则和小诺在地毯上玩积木。小家伙咯咯笑着,把积木垒得老高,然后一下推倒,乐此不疲。
再高点!再高点!小诺鼓励着,帮马小军把积木重新垒起来。旁边的戎峰拍着小手。
阿孜古丽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来广州三天了,马小军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环境,甚至都没再提过要爸爸。这让她既欣慰又心酸。
阿孜古丽,王秀递给她一个包好的饺子,别想那么多了,在马建军认识到错误前,你就安心住这儿。
阿孜古丽点点头,手上的动作却没停:姐,我不是生气他怀念阿依古丽...我是气他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。
我懂。王秀叹了口气,男人有时候就是缺根筋。
一旁的李大强正看电视,闻言不服:哎哎,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!
你闭嘴。王秀白了他一眼,上次是谁...
话没说完,门铃响了。李大强如蒙大赦,赶紧去开门。门外是快递员,送来一个小包裹。
马小军小朋友的快递。快递员念着单子。
李大强签收后,好奇地翻看包裹:奇怪,谁会给马小军寄东西?
我看看。小诺跑过来接过包裹,拆开后惊呼,哇!是小恐龙!
马小军一听,立刻丢下积木冲过来:我的!我的!
阿孜古丽惊讶地,看着儿子紧紧抱住那只绿色的小恐龙玩偶,眼眶突然红了——这是马小军每晚必抱的玩具,离家时太匆忙忘带了。
谁寄来的?她轻声问。
小诺翻看快递单:乌鲁木齐...没有署名。
李大强和王秀交换了一个眼神。李大强清了清嗓子:啊,可能是...振国寄的。马建军跟他提过孩子喜欢这个。
阿孜古丽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:多管闲事。
李大强赶紧转移话题:来来来,饺子下锅了!
厨房里,李大强小声对王秀说:振国来电话说,马建军想听听孩子的声音。
王秀皱眉:现在?阿孜古丽正在气头上...
我知道。李大强挤挤眼,所以我打算这么跟她说...
晚饭后,李大强无意间提起:阿孜古丽,马建军打电话来了,说要听听马小军的声音...顺便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做饭。
什么?!阿孜古丽手中的筷子地拍在桌上,他把我当保姆吗?
呃...他还说餐厅忙不过来,让你赶紧回去帮忙。李大强继续添油加醋。
阿孜古丽气得浑身发抖:告诉他,我死也不会回去!
王秀在一旁瞪了丈夫一眼,但没拆穿。她知道李大强是故意的——让马建军多吃点苦头,才能长记性。
喀什的马建军对此一无所知。此时,他正坐在空荡荡的家里,第N次拨打阿孜古丽的电话,依然是关机。打给李大强,对方要么不接,要么接了就是一顿教训:
马建军啊,不是我说你,阿孜古丽多好的媳妇,你非得...
我知道错了!马建军都快哭出来了,老李,你就让我跟儿子说句话行不行?
这个嘛...李大强拖长声调,阿孜古丽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。不过...他话锋一转,你要是真知道错了,写份检讨书发过来,我帮你转交。
听到能哄好老婆,马建军如获至宝,连夜写了三千字的检讨,从认识阿孜古丽的第一天写起,细数她的种种优点,痛陈自己的混账行为,最后发誓痛改前非。写完后,他拍照发给了李大强。
第二天,李大强把检讨书给阿孜古丽看。她看完后冷笑一声:写得挺感人,可惜一个字都不信。
那...你要不要回个信?李大强试探着问。
不用。阿孜古丽抱起马小军,走,妈妈带你去动物园。
李大强无奈,只好给马建军回复:兄弟,不是我不帮你,阿孜古丽气还没消呢。
马建军彻底绝望了。他瘫在餐厅的椅子上,看着墙上阿依古丽的照片,喃喃自语:阿依古丽,我该怎么办...
照片里的阿依古丽依然微笑着,但马建军突然觉得那笑容好像在说:你这个傻子,珍惜眼前人啊!
又过了两天,黔驴技穷的马建军终于想起了王振国。他犹豫再三,还是拨通了电话。
老王...马建军的声音沙哑得像三天没喝水,我完了,阿孜古丽真的不要我了...
王振国正在办公室批文件,闻言放下笔:大强没帮你传话?
传了!马建军哀嚎,可阿孜古丽根本不理我!老王,你得帮帮我!
我怎么帮?王振国不动声色地问,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
你...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广州?马建军支支吾吾,你说话有分量,阿孜古丽也许会听...
王振国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掩饰着内心的雀跃。!名正言顺去广州,说不定还能见到小诺...
老王?你在听吗?马建军急切地问。
王振国强压住上扬的嘴角,我考虑一下。
别考虑了!马建军急道,明天就出发!机票我包了!
王振国故作沉吟:...好吧。不过我有言在先,我只是陪你去,不保证能说服阿孜古丽。
行行行!马建军如蒙大赦,有你出马,肯定没问题!
挂断电话,王振国站起身走到窗前,深呼吸了一口。给领导发了紧急请假的信息。这时候,想到能见到小诺,王振国胸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膨胀——是期待,是紧张,还有一丝隐秘的喜悦。
这么久了,没见小诺了。不知道她长高了没有,头发是不是又长了,会不会再调皮的调侃他...
王振国转身回到办公桌前,打开抽屉,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。里面是一枚向日葵造型的胸针,金黄色的花瓣上点缀着几颗小钻石,在灯光下闪闪发光。他轻轻抚摸着胸针,然后合上盖子,放进了公文包。
第二天清晨,王振国穿着便装出现在机场。马建军早已等候多时,一见他就像见到救星般冲过来:
老王!你可算来了!
马建军的样子,看起来憔悴了不少,胡子拉碴,眼睛布满血丝,完全没了往日的精气神。王振国拍拍他的肩:放松点,事情没那么糟。
怎么不糟!马建军哭丧着脸,阿孜古丽要是真跟我离婚,我也不活了!
王振国摇摇头,没再多说。两人办好登机手续,顺利登机。飞机起飞后,马建军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的悔恨之情,王振国则心不在焉地应着,思绪早已飞到了广州。
五个小时的飞行后,飞机平稳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。一出舱门,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,王振国不自觉地整了整衣领。那时候送小诺回学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,那个落在脸颊上的轻吻仿佛还有余温。
老王,发什么呆呢?马建军拽了拽他,赶紧的,打车去老李家!
王振国回过神,跟着马建军上了出租车。路上,马建军紧张得直搓手:你说阿孜古丽见到我会不会扭头就走?
有可能。王振国实话实说。
那怎么办?
真诚道歉。王振国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,告诉她你的真实想法。
马建军沉默了,似乎在思考什么才是真实想法。
出租车停在李大强家楼下时,已是下午了。马建军站在单元门前,突然胆怯了:老王,要不...你先上去?帮我探探口风?
王振国叹了口气,独自上楼。敲开门时,是李大强开的门。一见王振国,他眼睛瞪得像铜铃:
老王?!你怎么...
马建军在楼下。王振国压低声音,他求我带他来见阿孜古丽。
李大强露出狡黠的笑容:我就知道那家伙撑不了多久!他回头看了眼客厅,阿孜古丽正和王秀一起看电视,马小军和戎峰趴在地毯上画画。
阿孜古丽,李大强故作严肃,有个客人找你。
阿孜古丽疑惑地走过来,看到王振国时明显愣了一下:王参谋长?
王振国点点头:阿孜古丽,马建军在楼下。他想见你和孩子。
阿孜古丽的脸色瞬间变了:不见!
他这几天很痛苦。王振国平静地说,写了三千字检讨,天天给老李打电话...
活该!阿孜古丽咬着嘴唇,但眼圈已经红了。
王秀走过来,轻轻搂住她的肩:见见吧,听听他怎么说。要是还不满意,我帮你把他打出去。
阿孜古丽犹豫了一会儿,终于点点头:...那让他上来吧!
王振国给马建军发了条信息。五分钟后,马建军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站在门口,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——不知是从哪临时买的,花瓣都有些蔫了。
阿孜古丽...他声音颤抖,我...
阿孜古丽别过脸不看他。马建军扑通一声跪下了,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我错了!
此时,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带着哭腔,我真的知道错了!没有你和小军,家都不像个家...
李大强先把马建军拉起来,让他转移到了屋内。然后李大强和王振国默契地去了阳台,王秀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卧室。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。众人一离开,马建军就跪着向前挪动,一把抱住阿孜古丽的腿,哭得像个孩子。阿孜古丽起初还挣扎,后来也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看来和好了。站在阳台的李大强满意地点点头,然后突然想起什么,转向王振国,对了,你这忽然来广州,要不要和小诺说一声?不过明天就是周末,她估计会回来。
听到这话,王振国的表情瞬间僵住了。他冒险来广州,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见小诺一面。现在人就在不远处,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见?
她...几点回来?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李大强看了看表:说不准,可能明晚的八九点吧。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振国一眼,怎么,想见见?
王振国没有回答,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已经出卖了他。李大强咧嘴一笑,正要说什么,客厅里突然传来马小军的欢呼声:
爸爸!妈妈!
夫妻俩相拥而泣的画面让小家伙兴奋不已,他跑过来抱住父母的腿,一家三口哭成一团。
王振国看着这一幕,突然有些羡慕。家庭、爱人、孩子...这些他曾经认为与自己无缘的东西,此刻显得如此珍贵。
老王,李大强拍拍他的肩,要不...今晚住我家?
王振国的心跳快到,几乎漏了一拍。住下就意味着有可能见到小诺...
看王振国有些不好意思,终于善解人意了一次的李大强,直接安排了。
好,那我就当你同意了。反正房间够。你睡小诺的房间!
王振国的心脏再次遭到了电击,但他没有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