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让李狗蛋意外的是,原本只会喝酒的一群糟老头,居然一夜之间洗心革面。
他们丢下酒杯,穿起官衣,手里捧着官印法典,主动跑来帮他审案。
巡察御史章武铸,更是不计前嫌,中气十足把李狗蛋当众夸奖了一番,说他是“囯之脊梁,民之救星”,亲自坐镇观风使衙门,全程参与案件的审理,帮他把关,为他撑腰……
一下子李狗蛋不仅有了案子,还有了一群精壮的手下,更是得到了一众同僚的鼎力支持。
颇有一种“时来天地皆同力,运去英雄不自由”的气势!
李狗蛋便端坐大堂,派出衙役按图索骥,擎签拘传。
将一众被状告、检举的官员拘了过来,在一众同僚的帮助下,开始审案。
一下子他就发现,别看几个老头平时都只知道喝酒,但真的办起案子,那是相当的专业。
就比如稽算使王大人,不管那些贪官的账目做得如何滴水不漏,无懈可击。
他老人家只要认真看上几天,就能从里边找到问题,几句话就把贪官问得哑口无言。
还有刑典使吕大人,总能在那本厚厚的《大乾律》中,找到最适合,也是判罚最重的一条,将贪官处以极刑,简直就是大快人心!
巡察御史章武铸,更是秉公执法,铁面无私,随随便便提上一嘴,都说得那么的威严大气,掷地有声!
而且他们做事相当的有分寸,每次都只提建议,最终如何判罚,全由李狗蛋一个人决断。
似乎他们所做的一切全是甘做绿叶,就为了衬托李狗蛋这朵“大红花”!
慢慢的,连李狗蛋都有些佩服这群老家伙了……
只是有一点不好,一群老头坚决反对他“先斩后奏”!
原来这所谓的“先斩后奏”确实够麻烦。
不仅要求罪证属实,人证、物证齐全,朝廷还时不时的派钦差前来核查。
这种核查也十分让人头疼,不仅派来的钦差十分难缠,他们问话的时候还手握“真言石”,就是一种能分辨人是否撒谎的法器。
所以面对钦差的时候,每个参与审案的官员都只能实话实说!
这就要了人的老命了,因为没人敢保证自己绝对的铁面无私,别说到时候被钦差抓到把柄,说你断案不公,判断不明……
就是抓你个“不喜欢那人的大胡子”之类的小瑕疵,说你因为不喜欢别人的胡子,审案时便夹杂了个人好恶,随便给你安个“徇私审案”的罪名就够人喝一壶了。
李狗蛋自己不想升官,也没想着跟官场这些人掺和,但几个老头不行啊。
人家才一百多岁,正是奋斗的年纪,还想着平步青云,步步高升,坐到一方大员的。
所以最终只能李狗蛋妥协,放弃先斩后奏,按照正常的规矩来。
好在何违稻给力,已经修好了十几间牢房,倒是不用担心没处关押囚犯。
就这样,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,李狗蛋也很是用心的审案,过程中甚至还跟一帮老头学了不少东西。
手下的那些新衙役,也在老衙役的带领下,逐渐成长了起来,跑去拘人的时候,越来越得心应手。
但所有这一切,其实都是柏留风的手笔。
那些犯案的官员都是他亲自挑出来,借李狗蛋的手,铲除异己。
章武铸之流自然也是唯命是从,嘴上讲得都是铁面无私,实则心里专为郡守一人效力。
李狗蛋到底还是嫩了些,他虽然隐隐感觉糟老头们总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纠缠,导致审案的效率十分低下,远不如他把雷玄策打顿板子,“屈打成招”来的痛快。
但别人一片“好心”,做事也有板有眼,有理有据,更是大言不惭“不能冤枉了一个好官,也不能放过了一个贪官”,想想挺有道理,他便不好再多说什么。
直到这一天他遇到了一位熟人:
俞不平!
李狗蛋在公堂之上看到这位好兄弟,没等旁人开口,便急着问道:
“俞道友,你这是犯了啥错了?”
俞不平哪想到二人有一天会公堂相见,长叹口气道:
“李大人,我被奸人陷害,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了!”
李狗蛋: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仔细说说,我替你做主!”
俞不平:
“此时说来话长……”
原来几天前俞不平被千总柏光染派去看守军仓。
作为储存军资、粮草、武器的所在,军仓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。
所以往往只有心腹之人,才会被委以此重任。
俞不平接到命令时,还以为柏光染原谅了自己,以后不再为难,因此看守的时候十分尽心。
害怕手下疏忽,他除了睡觉,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军仓值守。
尤其是晚上,他更是整夜不眠,带着几十个精挑细选的手下,仔细守卫着军仓。
本来一切平安,柏光染见他如此用心,甚至发放了所欠的饷银,让俞不平更是感激。
但昨天晚上却突然出了事。
昨晚四更时分,俞不平带着手下正在军仓值守,忽然看到远处的马场起火。
大火一瞬间点燃了马场草料,火势一发不可收拾,所有官兵都跑去救火了。
连俞不平都收到了救火的命令。
但他担心有诈,便只派了一部分手下过去帮忙,自己带着剩下的老兵继续把守军仓。
等大火扑灭以后,柏光染说这场大火起得莫名其妙,怕是有人故意纵火,趁机潜入军营盗窃机密或者财宝,让各部各哨仔细查看一番,可曾失了物品。
他更是亲自带人来到军仓,命俞不平打开大门,检查里边的物资可有丢失。
结果一番检查下来,发现军仓里丢失了十几万两白银,和一株价值连城的灵草。
这株灵草名唤千山草,虽不能直接提升修为,但吞服以后可蕴养丹田气海,奇经八脉,可大大提升吸收灵气的速度,是不可多得的宝贝。
军仓中的这株千山草,本是朝廷专门用来奖励有功将士的,现在被盗,一旦朝廷追查,连柏光染都要被拉去砍头。
柏光染自是大为震怒,他怀疑是内部有人浑水摸鱼,下令全营搜索千山草。
结果搜了一遍却一无所获,这时有人跑到柏光染那里告密,说是俞不平监守自盗,趁着昨晚起火,军营大乱,偷偷跑到军仓,直接把千山草吞进了肚子。
俞不平被喊去对质的时候,还没当回事,想着昨晚一直跟几个兄弟在一起,再怎么着这个屎盆子也扣不到自己头上。
但没想到指证他的大头兵越来越多,甚至跟自己看守军仓的几个老兵,也站出来说,亲眼看到他进了军仓,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嚼东西。
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被人下了套,但他一张嘴哪说得过这么多人?
最后柏光染一声令下,派人将他押送至巡察衙门,交给观风使剖肚开肠,取回被吞下的千山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