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圳峰会最终在一种表面平静、内里暗涌的氛围中落下帷幕。陆子谦强硬的反击,如同一盆冷水,暂时浇熄了欧文·李及其背后势力明火执仗的气焰。后续几天的会议和洽谈,清纺集团团队没有再遭遇直接的挑衅,欧文·李甚至没有再公开露面。但那种无形的压力,如同南国闷热的湿气,依旧弥漫在空气里,挥之不去。
返回清州的飞机上,陆子谦看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,心中并无多少轻松。他知道,暂时的退却不代表放弃,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欧文·李背后的“零号理事会”,以及那个更神秘的“守夜人”,绝不会因为一次挫败就善罢甘休。他们就像隐藏在深海下的巨兽,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受挫后,只会更加谨慎,也更危险。
“谦儿哥,这次咱们算是把他们打疼了。”顺子坐在旁边,语气带着一丝解气,但眼神里仍有余悸,“不过,我总觉得这事儿没完。那个欧文·李,还有他背后的什么理事会,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当然不会。”陆子谦收回目光,语气平静,“他们觊觎的不是一城一地,而是‘织网’所代表的未来技术主导权。正面强攻不行,他们就会尝试迂回、渗透,或者……等待我们犯错误。”
他看向坐在过道另一侧,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皱眉思索的伊万诺夫:“老伊万,‘谐振补偿’方案的完整推导,进度如何?”
伊万诺夫抬起头,揉了揉发红的眼睛:“思路是可行的,但缺少几个关键桥梁参数,父亲手稿上只是提出了构想。我们需要大量的计算和实验来填补空白,这需要时间,而且……需要更强大的算力支持。”
算力……陆子谦若有所思。这正是清纺集团目前的短板之一。虽然他已经投入巨资建设了数据中心,但面对“织网”这种级别技术推演所需的恐怖计算量,依然捉襟见肘。
飞机降落在清州机场,一行人刚打开手机,各种信息便蜂拥而至。大部分是集团日常事务,但其中一条来自钟处长的加密信息,让陆子谦瞬间绷紧了神经。
信息很短:【速来。有重大发现,关乎‘守夜人’及老雷。】
陆子谦立刻安排顺子负责后续事宜,自己则带着江瀚,马不停蹄地赶往钟处长的秘密办公点。
还是在那个防卫森严的房间,钟处长脸色凝重,指着桌上几张放大的卫星照片和一份破译的电文。
“我们顺着老雷照片和‘守夜人’的线索深挖,结合几十年的情报积累,终于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。”钟处长声音低沉,“你们看这里。”
他指向一张卫星照片,那是一片位于中亚腹地的荒芜山谷,放大后能看到一些极其隐蔽的人工建筑痕迹。“这里,怀疑是‘守夜人’或者说‘零号理事会’一个长期潜伏的、用于技术试验和人员中转的秘密基地之一。近期监测到其活动频率异常增加。”
他又拿起那份电文:“这是我们牺牲了很大代价,才截获并部分破译的一条加密通讯片段。发送方指向这个基地,接收方……指向欧洲某个历史悠久的私人银行。内容提及‘种子已激活’,‘收割期临近’,以及……‘清理旧账’。”
“种子?收割?清理旧账?”陆子谦眉头紧锁。
“我们分析,‘种子’很可能指的就是类似‘织网’这样的、他们布局多年试图掌控的关键技术。‘收割期临近’,意味着他们认为技术即将成熟,准备摘取果实。而‘清理旧账’……”钟处长看向陆子谦,眼神复杂,“很可能与老雷,甚至与你父亲当年的‘捕风’行动有关!”
陆子谦心脏猛地一缩!父亲牺牲 decades 后,这些阴影依旧没有忘记,甚至要“清理旧账”?
“还有这个。”钟处长又递过一张模糊但经过技术处理的远景照片。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风衣、戴着帽子的男人,正登上一艘停泊在某个南亚小港的旧货轮。虽然面容不清,但那走路的姿态和隐约的侧脸轮廓……
“是老雷!”陆子谦几乎可以肯定!他又出现了!而且出现在一个与“守夜人”秘密基地和中亚线索似乎毫无关联的地方!
“他在干什么?为什么出现在那里?”江瀚也感到疑惑。
“不清楚。但这艘货轮的注册信息是假的,航线成谜,而且……我们查到,它最近一次公开的货物清单里,有一些属于精密仪器禁运范畴的物资。”钟处长沉声道,“老雷的行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。他似乎在主动接近‘守夜人’相关的势力,但又不像完全投靠。他到底想干什么?”
谜团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。老雷这个关键人物,其立场和目的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就在这时,陆子谦随身携带的另一部卫星电话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震动。这部电话的号码,只有极少数人知道。
他看了一眼钟处长和江瀚,走到房间角落,按下了接听键。
电话那头,是一片嘈杂的电流干扰声,过了好几秒,才传来一个极其虚弱、断断续续,却依旧能辨认出是老雷的声音:
“小……小子……听好……‘守夜人’不是一个人……是一个……传承……他们在找‘钥匙’对应的‘锁’……不是为了完善……是为了……毁灭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,伴随着剧烈的咳嗽。
“老雷!你在哪?说清楚!什么毁灭?”陆子谦急声追问。
“……‘深渊’……不是监听……是……武器……‘织网’……是钥匙……也是……靶子……小心……‘丰收’……”
电话到这里,猛地中断,只剩下一片刺耳的忙音。
陆子谦握着卫星电话,站在原地,浑身冰凉。
老雷的话,像一道道闪电,劈入他的脑海!
“守夜人”是一个传承?他们寻找“锁”不是为了完善技术,而是为了……毁灭?“深渊”计划不是监听设备,是武器?“织网”是钥匙,也是靶子?“丰收”又是什么?
无数破碎的信息和警告,交织成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——难道“零号理事会”和“守夜人”的目的,不仅仅是掌控“织网”技术,而是想利用它,或者……彻底摧毁它,以达成某个更恐怖的目的?
他缓缓转过身,脸色苍白地将老雷的话复述给了钟处长和江瀚。
听完之后,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钟处长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,震得茶杯乱晃:“这群疯子!”
江瀚的眼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:“如果老雷说的是真的,那我们所面临的,就不仅仅是一场技术争夺战,而是一场……关乎某种未知灾难的防御战!”
陆子谦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冷静下来。他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车水马龙、一片祥和的清州城。
父亲林国栋的影子、老雷扑朔迷离的警告、欧文·李虚伪的笑容、“守夜人”古老的阴影、“零号理事会”庞大的网络……所有的一切,最终都指向了他,指向了“织网”。
他转过身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如铁,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。
“钟处,江瀚,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看来,我们没有退路了。必须在他们所谓的‘丰收’到来之前,弄清楚一切,找到真正的‘锁’,守住‘织网’!”
他看向桌上那张老雷登船的照片,目光仿佛要穿透那模糊的影像,看到背后隐藏的真相。
“无论对手是谁,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,这场仗,我们必须打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