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建安十五年(210年)冬,柴桑的江风裹着彻骨寒意,卷着噩耗掠过长江江面——东吴大都督周瑜,于巴丘病逝,年仅三十六岁。消息传来,江东震动,孙刘联盟刚因联姻缓和的局势,瞬间又蒙上一层阴影。
周瑜素有“雄姿英发”之名,赤壁一战火烧曹舰,奠定江东基业,却也始终对刘备集团心存戒心,生前多次谋划夺取荆南,只是未能如愿。如今他骤然离世,江东群龙无首,主战派与主和派争论再起:主战派以程普、黄盖为首,主张继承周瑜遗志,继续联合刘备抗曹;主和派以张昭、秦松为首,却认为周瑜一死,江东水师战力受损,不如依附曹操,换取安宁。孙权年轻,在两派之间摇摆不定,孙刘联盟随时可能分崩离析。
公安帅府内,刘备得知消息,忧心忡忡:“公瑾虽与我有隙,却是江东柱石。他一死,联盟恐生变数,如何是好?”
诸葛亮羽扇轻摇,神色凝重却笃定:“使君勿忧。周瑜之死,虽让联盟生危,却也是稳固关系的契机。亮愿亲往柴桑吊唁,一来尽同盟之礼,二来暗中联络鲁肃、程普等主战派大臣,晓以利害,稳固联盟。”
刘备迟疑道:“先生此去,江东主和派必对您心存敌意,恐有危险。”
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”诸葛亮微微一笑,“鲁肃深明大义,知晓曹操乃江东与我军共同之敌;程普、黄盖等老将与周瑜并肩破曹,深知联盟之重。亮此去,只需坦诚相待,再以互利之策拉拢,定能稳住局势。”
三日后,诸葛亮身着素色丧服,仅带赵云及数十名亲兵,乘坐一艘快船,直奔柴桑。江风凛冽,吹得船帆猎猎作响,赵云立于船舷,手握龙胆亮银枪,警惕地扫视着江面——他深知此行凶险,需全力护住军师周全。诸葛亮则立于船头,望着滔滔江水,心中感慨:周郎英才,却英年早逝,若能摒弃前嫌,共抗曹操,天下格局或有不同。
抵达柴桑码头,鲁肃已亲自等候。他身着丧服,面容憔悴,见到诸葛亮,拱手道:“孔明先生远道而来,鲁肃感激不尽。公瑾若泉下有知,也会感念先生情谊。”
“公瑾乃当世奇才,赤壁一战,千古流芳。亮与他虽各为其主,却也惺惺相惜。如今他骤然离世,亮心中悲痛,特来送他最后一程。”诸葛亮语气沉痛,目光真诚,看不出半分虚情假意。
吊唁仪式设于周瑜府邸。灵堂内,白幡低垂,哀乐凄婉,孙权身着孝服,端坐于灵前,神色悲戚却难掩迷茫。诸葛亮缓步走入灵堂,对着周瑜的灵位深深三揖,而后奉上祭品,沉声道:“公瑾都督,亮携刘使君之托,前来吊唁。你我虽有政见之分,却同为抗曹大业奔走。如今你撒手人寰,亮痛心不已。愿你泉下安息,亮定不负赤壁盟约,与江东共抗曹贼,以慰你在天之灵。”
这番话言辞恳切,既表悲痛,又暗点联盟之重,听得在场的江东大臣纷纷颔首。程普、黄盖等老将眼中闪过动容,张昭等主和派却面色复杂,欲言又止。
仪式结束后,鲁肃邀请诸葛亮前往府中议事。书房内,烛火昏暗,鲁肃屏退左右,长叹道:“先生,公瑾一死,江东局势动荡。张昭等人力主降曹,主公犹豫不决,联盟怕是……”
“子敬兄勿忧。”诸葛亮打断他,羽扇轻摇,“曹操虽北退,却仍虎视眈眈,一统天下之心未死。江东若降曹,孙权不过是傀儡,程普、黄盖等老将必遭打压,江东基业终将毁于一旦。唯有与我军联手,据长江天险,联荆益之众,方能与曹操抗衡,保全江东。”
他顿了顿,取出一份文书,递到鲁肃手中:“这是亮拟定的《荆吴商贸盟约》。荆南盛产蚕丝、粮食,江东则擅造船、冶铁。我军愿以蜀锦、粮食换取江东的造船木料、铁器,打通湘江、长江商道,互通有无。如此一来,江东可获丰厚利润,我军也能补充军资,实为双赢。”
鲁肃接过文书,仔细翻阅,眼中渐渐亮起光芒。文书中详细规划了商路布局、赋税分配,甚至提及诸葛亮将推广黄月英的织锦技艺,让蜀锦产量大增,确保贸易可持续。“先生此计,甚合我意!”鲁肃激动道,“若能实现商贸互通,江东府库充盈,主战派便更有底气说服主公,联盟也能更加稳固。”
“不仅如此。”诸葛亮补充道,“亮已令关羽将军在荆南边境放缓军备,以示诚意;同时,我军愿协助江东训练水师,共享连弩图纸——此弩近战威力惊人,若装备江东水师,曹操水师更难匹敌。”
鲁肃心中愈发敬佩:“先生真乃深谋远虑!鲁肃定当力劝主公,坚守联盟。只是张昭等人势力庞大,恐难轻易说服。”
“亮已有计较。”诸葛亮微微一笑,“明日你可召集程普、黄盖、韩当等老将,亮愿与他们面谈。这些老将与曹操有血海深仇,又亲历赤壁之战,深知联盟之重。只要他们支持,张昭等人便不敢轻易妄动。”
次日,鲁肃在府中设宴,邀请程普、黄盖等主战派老将赴宴,诸葛亮以“盟友代表”身份出席。宴席上,诸葛亮并未空谈联盟大义,而是从赤壁之战的往事说起,回忆众将并肩破曹的热血岁月,而后话锋一转:“如今公瑾已逝,曹操若得知江东内乱,定会再次南下。届时,江东无主将,联盟破裂,诸位将军多年浴血奋战守护的家园,恐将化为焦土。”
黄盖猛地一拍案几,怒声道:“张昭那老匹夫,只知贪生怕死!我黄某与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,宁死不降!”
程普也附和道:“孔明先生所言极是!联盟乃破曹之本,绝不能废!我等愿支持先生,劝主公坚守联盟!”
诸葛亮见状,起身拱手:“多谢诸位将军深明大义!亮在此承诺,只要联盟稳固,我军定与江东同仇敌忾,若曹操南下,必全力相助。日后夺取益州,我军愿与江东共分其利,共享天下太平。”
众将齐声应诺,席间气氛热烈。诸葛亮趁机提出,让程普、黄盖等人联名上书孙权,力主坚守联盟,并推行荆吴商贸合作。众将欣然应允。
与此同时,张昭得知诸葛亮在暗中联络主战派,连忙入宫劝说孙权:“主公,诸葛亮乃刘备的说客,其目的不过是利用江东自保!如今周瑜已死,江东无力再与曹操抗衡,不如降曹,以保江东百姓安宁。”
孙权犹豫不决之际,鲁肃带着程普、黄盖等人的联名上书入宫,同时呈上诸葛亮拟定的《荆吴商贸盟约》。“主公,降曹乃自取灭亡!”鲁肃语气坚定,“诸葛亮愿与江东互通商贸、共享军械,助我军增强实力。只要联盟稳固,再联合荆益之力,定能与曹操抗衡。程普、黄盖等老将皆愿效命,主公何惧之有?”
程普、黄盖等人也纷纷进言,陈述降曹之弊、联盟之利。孙权看着联名上书,又翻阅着商贸盟约,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主战派。他想起周瑜临终前的嘱托“外事不决问鲁肃”,又想起赤壁之战的辉煌,终于下定决心:“孤意已决,坚守孙刘联盟,推行荆吴商贸合作!张昭等人若再敢言降曹,以军法论处!”
消息传出,江东主战派士气大振,主和派再也不敢妄动。诸葛亮得知后,心中长舒一口气——此行柴桑,不仅吊唁了周瑜,更稳固了孙刘联盟,为刘备集团夺取益州争取了宝贵的时间。
临行前夜,鲁肃在码头为诸葛亮送行。江风凛冽,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默契。“先生此行,功不可没。”鲁肃握着诸葛亮的手,语气诚恳,“鲁肃定当恪守盟约,与先生一同守护江东与荆襄的安宁。”
诸葛亮拱手回礼:“子敬兄乃联盟之桥,亮深信,有你在,孙刘联盟定能坚如磐石。待我军夺取益州,荆益联动,再与江东共破曹贼,定能还天下一个太平。”
快船缓缓驶离柴桑码头,诸葛亮立于船头,望着渐渐远去的江东城楼,心中感慨万千。周瑜的离世,虽带来了短暂的危机,却也让孙刘联盟摆脱了此前的猜忌与摩擦,走向了更稳固的合作。腰间的青布囊轻轻晃动,里面的蜀锦贸易图纸与连弩图纸,是他稳固联盟的底气,也是未来兴复汉室的希望。
长江的涛声依旧,却带着几分安宁。诸葛亮知道,联盟稳固之后,夺取益州的时机已近。他转身回到船舱,铺开荆益舆图,羽扇轻摇,目光落在益州的土地上——那里,将是刘备集团下一步的征程,也是实现跨荆益、联吴抗曹战略蓝图的关键。
柴桑的夜色渐深,而刘备集团的未来,却在这场吊唁之行后,愈发清晰明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