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汀神情渐渐呆滞，下意识追问：“你说什么？有只快跟一层楼一样高的鬼？”
“全身黑袍，还冷冷看了你一眼，嗯，眼睛是黑色的。”
李如奕拉拉钱汀的胳膊，“上面有声音。”
钱汀抬眼朝楼梯口看去，没有人，但经过李如奕的提醒，她也听到了拖沓的脚步声。
纸忽的凑近，手心贴近她的唇，带着她连着拉住她的李如奕一起遁入镜子里的空间。
哈亚惊喜的看着眼前这一幕，随即在纸的示意下捂住嘴，四人一起看着那只黑袍鬼拖着身体走过，即将离开四人视线范围时，它突然折步回来，凑在镜子前耸动鼻子。
与黑袍鬼直接贴脸的李如奕心脏悬在嗓子眼，紧张到手臂不自觉抽搐，钱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。
所幸没一会儿，黑袍鬼便转身离开。
“黑色的。”钱汀道。
“什么？”李如奕不解道。
钱汀解释：“它周围是黑色的，不是衣服，”她皱眉思考如何解释，“就像是自带了一个黑色空间。”
幸好李如奕听懂了她的解释，不然钱汀还要再苦恼一会儿。
“为什么要捂我嘴？”这边解释完了，钱汀问那边的纸。
要是得到什么类似于怕她被吓到出声的答案，她当场就能气成河豚。
纸理直气壮道：“想和你亲密接触。”
“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光明正大做这种事的理由，当然要把握好机会。”
钱汀：“……………给爷死。”
纸：“亲我一下我就去。”
钱汀叹口气：“我去。”
纸轻飘飘躲过扑来的哈亚，幽幽道：“那可不行。”
哈亚也不想打扰大佬撩人，可是：
“你能带我一起出去的吧！”
纸扫他一眼，“我认为你待在这里很合适。”
哈亚立刻：“不合适！一点都不合适！你看看，这里是女生寝室欸，我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对那些女生来说合适吗？”
闻言钱汀道：“带他出去。”
纸用展示货品的手势对着哈亚，对钱汀道：“可是他是魔镜，离开镜子还算是魔镜吗？”
看着钱汀凶狠的眼神，纸进一步解释道：“万一他出去就碎了，你可不能怪我。”
也许是早就该说了，但钱汀一直拖到了现在，她认真注视着纸的眼睛，那是一个不用仰头，只需要她微微垂眼的高度，瞳孔没有反射来的高光，看起来有些木。
“你让我压力很大，没有人该去为了另一个人做些什么，我不该是你所有行动的目的，也不该为此担负任何责任。”
纸看得出钱汀的认真，他认真答：“可我只在意你。”
真心的，是真心的。
正因为出于真心，更让人压力山大。
“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。”
“你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。”
再一次的，钱汀将这件事暂时搁下，她没有割袍的决心，也不想破罐子破摔答应事后又后悔。
你如果能放弃爱我，那该有多好。
使尽浑身解数的想被讨厌，又害怕他真的不爱自己。
“你试试吧。”钱汀对纸说。
纸不愿意就此揭过，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，他已经尽自己所能保证，可没办法，他不能扳着钱汀的肩膀问她为什么不答应自己。
她的世界里有太多人了，朋友，亲人，她都能找到合适的位置，不怕他们抽身而去，也能承受失去的后果。
可爱情没有，没有先例，没有经验，有的只是少女时期无尽的向往，怀抱着对完美的期待，偏偏又知道爱情的现实形态。
矛盾让她不断挣扎，可归在纸面上，也不过落下无病呻吟四个大字。
看着纸受伤的眼神，钱汀终究是不忍心道：“你让我仔细想想。”
哈亚打破暧昧拧巴的氛围，“你别想了，多谈几个就行了。”
纸杀人的目光射向哈亚，哈亚无辜道：“你放心，阅尽千帆她会发现还是你好。”
“你凭什么这么笃定？”纸问
哈亚大声：“你看她像是有情饮水饱的人吗？！”
钱·爱钱又爱权·慕强·汀：“我不是。”
哈亚转向钱汀：“你看看，你看看，长的又帅，实力又强，还一心一意喜欢你，对你还好，不就是矮点吗，怎么了！怎么就不能答应！”
心思敏感汀：“不是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心一意，他不会变心吗，一天天脑子里想的那些破事我都不惜得说，你乐意你答应去啊。”
哈亚：“你不答应还吊着人家，你说你这事做的地道吗？”
纸不愿意看到钱汀这么为难，于是道：“我自愿的。”
“你有病？”
哈亚刚想说这句话，就发现被人抢先了。
他一言难尽看着钱汀，“姐你既然这么清醒，干嘛不直接答应他。”
钱汀也很苦恼：“我要是不够爱他怎么办，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只有他对我好岂不是很不公平？可你要我对他那么好，扪心自问我做不到。”
“你做都没做就说自己做不到。”纸哀怨道，“我也不指望你对我无微不至啊。”
钱汀有自己的想法，果断道：“不行。”
李如奕拉拉哈亚示意他闭嘴，纸朝哈亚伸出手没好气道：“抓着。”
钱汀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停了几秒。
等真正被带出去，并且没有如纸所说的碎掉，哈亚开心的都顾不上先前和钱汀的争吵。
四人一路上楼，发现周围静的诡异，但再没有遇到一点危险。
女巫三人有自己的宿舍，并且可能是学校特许，六人寝只住了他们三个。
哈亚蹭住在他们宿舍，“丁无嗟也住这栋宿舍。”他突然道：“我刚想起来，下午遇见他了，但他没发现我。”
学校的怪异不只发生在女生寝室楼，岑林搭枪趴在楼顶，观察学校里四处游荡的黑影。
这就是他日常的工作，猎杀黑影。
但今天他只是在观察，迟迟没有动作，后面干脆收了枪，坐在天台上吹风。
论耍帅，无人能出其右。
风撩起他凌乱的发丝，让他完美无瑕的脸庞尽数展露人前，黑色风衣的系带随风飘扬，在身后勾勒出风的形状，不经意垂眼，眼睫洒落的阴影都够旁人分析个一二三四出来。
没了锋利冷漠的一面，他好像也没了半个自我。
有些人就是喜欢把别人打碎，然后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拼凑，没错，说的就是霍思。
夜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，久违的，他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滞涩，也许是风太冷了，也许是体会到了久违的空虚。
没有目的的游戏让他难以适从，可他还是下意识站在了这里纵观全局。
天蒙蒙亮时，他扫清一切痕迹踏步离开天台。
然后到了余笑的办公室里睡觉。
窝在办公椅里睡觉的岑林吓了余笑一跳，“我还以为哪来的流浪汉。”
岑林打着哈欠伸懒腰，“借住。”
“没地方住了？跟我回家啊，住这你也不嫌硌得慌，哦我忘了，咱林崽身强体壮，就喜欢往垃圾堆里钻。”
岑林环视办公室一圈，“你对垃圾堆的定义真宽泛。”
余笑翻了个白眼，坐上沙发，“这不是有你在。”
“去给我弄点早饭。”岑林靠在椅背上，指挥余笑道。
“你没长腿？”余笑呛声。
岑林摆摆自己的机械腿，“原装的确实没长。”
神他么地狱笑话，余笑没说什么看在你可怜的份上，而是不屑一顾道：“那你爬着去，顺便帮我带一份。”
岑林：“你欺负病患。”
余笑：“精神病患吗。”
岑林低落道：“失去最后一条腿后我总觉得空落落的……”
余笑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，“装什么呢，这都过了多少年了？还空落落？真给你拆了就不空落了，再说了，最后一条不还在吗？”
她的目光朝不可描述的地方瞄去。
岑林大方敞着腿给看，啧一声道：“现在耍流氓都不避人了。”
“你原来是人啊。”余笑恍然大悟道。
互相损完还是有些正事，比如——“都到我这来了，你不会真的空虚吧？”
岑林：“骗你是件很没意义的事。”
“你就贱的，没人损你还不高兴。”余笑道。
岑林没接这话，面上无甚表情，语气听着也不怎么认真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余笑是真的无语，“电话是白打的？你给我出话费啊！”
“我连你故意装脚滑揍别的原住民都知道，你还装。”
好不容易感伤一次还被怼的稀碎的岑林：“就不能煽情一回？”
“再煽情我把你骟了。”余笑毫不留情。
岑林姿势毫无收敛，“欢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