撤离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。或许是那“渊暗之种”和黑暗虚影受限于某种规则,或许是观星塔的名头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,队伍有惊无险地穿过了骸骨荒原和断魂峡,重新踏上了相对“安全”的归途。
星舟之内,气氛依旧凝重,但少了那份直面归墟死寂的压抑。不少弟子开始低声交谈,交流着此行的收获与惊险,目光时不时地瞥向独自坐在隔间内闭目调息的林烨。敬畏、好奇、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,交织成复杂的网。
林烨对此心知肚明,却无心理会。他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体内。
时空小龙在关键时刻的两次出手,尤其是第二次强行施展【空间折叠】带着他和两只灵兽脱离险境,消耗巨大。此刻它盘踞在御兽空间核心,吸收着龙皇精血最后的力量,气息沉凝,鳞片上的银灰光泽愈发深邃内敛,似乎正在经历一次重要的沉淀。林烨能感觉到,一旦它消化完毕,实力必将迎来一次飞跃。
混沌精灵也因全力维持【混沌调和】领域而有些萎靡,但它的本源浑厚,恢复速度极快,七彩光晕流转间,不断汲取着周围稀薄的能量,小脸上满是认真。
收获最大的,反而是影刃獠。在归墟之眼外围,尤其是在那骸骨荒原的黑暗环境中,它吸收了大量的精纯死寂之气和逸散的暗影能量。此刻,它潜伏在阴影角落,周身气息冰冷而锋锐,已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。
【灵兽名称】:影刃獠
【潜力等级】:君王级
【实力等级】:战将级上位(突破边缘)
【属性】:暗、亡灵(混沌侵染)
【天赋能力】:刃爪(破甲、死寂)、暗影侵袭、暗影噬域
【状态】:能量饱和,即将进化。
“终于要进化了么……”林烨心中期待。影刃獠是他的初始伙伴,从一只被所有人视为废柴的影狸成长至今,付出了无数心血。不知这次进化,会走向何方?是向着“寂灭修罗”的终极形态迈出坚实一步,还是衍生出新的能力?
除此之外,他丹田内的暗影结晶碎片,在经历了与“渊暗之种”的强烈共鸣后,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碎片表面那些扭曲的纹路更加清晰,散发出的黑暗气息虽然被混沌星云死死压制,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“灵性”,仿佛一个沉睡的意识正在缓慢苏醒。这让他心中警惕更甚。
“必须尽快找到混沌息壤,彻底解决体内的隐患,同时也要弄清楚这碎片的来历……”林烨暗下决心。
数日后,星舟穿越了最后一段混乱的空间褶皱,熟悉的星陨堡轮廓出现在视野中。
堡垒的防御光罩比离开时明亮了数倍,巡逻的星流宗弟子数量也明显增加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感。显然,裂隙潮汐的后续影响已经开始显现。
星舟在指定平台缓缓降落。舱门打开,众人依次走出。
早已等候在平台上的,除了星流宗驻守长老,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——墨渊长老!
他依旧是一袭朴素星袍,负手而立,周身气息与整个星陨堡的阵法隐隐相连,仿佛亘古不变的星辰。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归来的队伍,在看到林烨,尤其是感知到他身上那愈发深邃圆融,却又带着一丝隐晦黑暗波动的气息时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。
“墨渊长老!”石罡长老连忙上前,抱拳行礼,语气带着恭敬。
赵千钧也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墨渊长老,久违了。”
墨渊微微颔首,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有劳赵巡风使。此行情况,石罡已通过秘符简要告知。详情容后再议,诸位弟子辛苦了,先回去休整吧。”
众弟子如蒙大赦,纷纷行礼后散去,不少人脸上带着疲惫与后怕。
林烨正要随众人离开,墨渊的声音却在他耳边淡淡响起:“林烨,你随我来。”
石罡长老给了林烨一个“自求多福”的眼神,随即被墨渊吩咐去与赵千钧交接此次任务的详细记录。
林烨深吸一口气,跟在墨渊长老身后,走向堡垒深处,那座属于墨渊长老的静修殿宇。
殿宇内依旧是那片浩瀚的星空投影,星辰明灭,奥妙无穷。
墨渊长老转过身,目光如同能穿透灵魂,落在林烨身上:“归墟之眼一行,你似乎收获不小。”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“托宗门的福,弟子侥幸有些收获。”林烨恭敬回答,心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汇报。时空龙和混沌精灵的存在,在石罡长老的严令下或许能暂时保密,但暗影结晶碎片的异动,以及可能引来的麻烦,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位深不可测的长老知晓。
“侥幸?”墨渊长老轻轻摇头,指尖一点,一道星光没入林烨眉心,“放松心神,让我看看那‘渊暗’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印记。”
林烨没有抵抗,放开部分心神防御。一股温和却浩瀚如星海的精神力涌入他的体内,仔细探查着他丹田气海的情况。
当那股精神力触及到被混沌星云包裹的暗影结晶碎片时,碎片猛地一颤,散发出强烈的抗拒之意,那股冰凉的黑暗气息甚至试图反扑,但在墨渊长老那如同星空般深不可测的精神力面前,如同萤火之于皓月,瞬间就被抚平、镇压下去。
片刻后,墨渊长老收回精神力,眉头微蹙,眼中闪过一丝凝重。
“果然……是‘虚无之黯’的圣骸碎片……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,但其本质极高,已与你丹田混沌之气纠缠颇深。”他看向林烨,语气严肃,“你在骸骨荒原遇到的,并非简单的渊暗残留,而是守护‘渊暗之种’的‘暗裔祭司’投影。你能从其锁定下逃脱,除了你那时空龙崽子和混沌精灵的功劳,这块碎片本身散发出的、属于更上位黑暗的气息,也起到了混淆和震慑的作用。”
林烨心中一震,没想到墨渊长老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,连“虚无之黯”和“暗裔祭司”都知道!
“长老,这碎片……”
“福兮祸之所伏。”墨渊长老打断他,沉声道,“此物既是机缘,亦是巨大的因果和麻烦。‘虚无之黯’乃是上古时期与‘世界龙神’、‘元素古神’等并列的至高存在之一,执掌终极的暗与虚无法则。其虽已陨落万古,但其追随者——‘暗裔’,却并未完全消亡,一直潜伏在宇宙的阴影角落,试图复活他们的主宰。”
“你身怀其圣骸碎片,一旦被真正的暗裔察觉,必将引来不死不休的追杀。而归墟之眼,据古老记载,很可能就是‘虚无之黯’最终陨落,或者被封印之地!”
林烨倒吸一口凉气,终于明白了这碎片的份量有多重!这简直是一个烫手山芋,不,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星辰核心!
“弟子当初得到它时,并不知晓其来历……”林烨苦笑道。
“机缘巧合,亦是命运使然。”墨渊长老目光深邃,“是福是祸,取决于你自身。混沌之力包容万物,或许,这也是你彻底掌控混沌,甚至……反过来吞噬、驾驭这黑暗本源的一线契机。”
驾驭黑暗本源?林烨心头一跳。
“当务之急,是提升实力,并尽快找到‘混沌息壤’。”墨渊长老继续道,“唯有以息壤稳固混沌根基,你才能有余力去应对这黑暗碎片的反噬,甚至尝试炼化它。宗门会尽力为你打探息壤的消息,但你也要有所准备,此等神物,可遇不可求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林烨郑重道。
“另外,”墨渊长老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一丝告诫,“你身怀重宝,时空龙与混沌精灵的存在,虽经石罡严令,但难保不会泄露。宗门之内,也并非铁板一块。近日,已有其他峰脉的长老,对你此次归墟之行的‘收获’颇为‘关切’。回去之后,低调行事,专心修炼,尽快让影刃獠完成进化。实力,才是根本。”
林烨心中一凛,知道墨渊长老指的是什么。宗门内部的倾轧,他早有耳闻。
“多谢长老提醒,弟子谨记。”
从墨渊长老的殿宇出来,林烨的心情沉重了许多,但也更加清晰。前路危机四伏,不仅有外部的暗裔威胁,宗门内部也可能有觊觎的目光。
他抬头望向星陨堡上空那模拟出的、略显虚假的星空,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“暗裔……宗门内部的麻烦……还有那不知在何处的混沌息壤……”
压力如山,却更激起了他的斗志。
他回到摇光别院分配的住所,开启所有防护禁制,将心神彻底沉入御兽空间。
现在,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帮助影刃獠,完成进化!
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和御兽空间内充盈的能量,影刃獠睁开了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竖瞳,发出了无声的咆哮。
进化,开始!
(第四十五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