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漆黑,笼罩在小兴安岭的林海之上。今晚只有一弯勾月,发出淡淡的光,勉强照亮地面堆积的松针。陆野靠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,双手拢在袖中,指尖暗运灵力驱散寒意,目光却始终锁着山崖中段那处黑漆漆的洞口 ,那是玉爪海东青的巢穴,也是他今夜要闯的 “天险”。估摸着亥时已过,林间的兽鸣渐渐稀疏,想来崖上的海东青该歇下了。陆野缓缓站直身子,拍了拍衣角沾着的松针。他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涌入的凉气被灵力瞬间暖化,顺着血脉流遍四肢,这是他修炼多年摸索出的窍门,运转灵力能让肌肉的爆发力与协调性提到极致,感知、目力也会变得格外敏锐,连岩石的细微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抬头望向那百米高的崖壁,陆野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惧意,只有专注。整面崖壁像是被上古巨斧劈凿过,岩石突兀地向外凸起,有的地方形成半悬空的石棱,窄得仅能容下一根手指;有的地方则是垂直的峭壁,只在缝隙里长着几丛耐旱的苔藓,湿滑得能让人瞬间失足。崖壁上还留着常年风吹雨打的痕迹,一道道沟壑像老人脸上的皱纹,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。寻常猎户若是见了这景象,怕是连崖底都不敢多待,更别说爬上去,也难怪海东青会选这里安家,这般险峻的地势,足以挡住熊罴、野狼,甚至是最擅长攀援的山狸子。
陆野脚下在地上轻轻一点,身体像片被风托起的落叶,悄无声息地贴向崖壁。右手手指第一时间扣住一道窄窄的岩石缝隙,指节因发力而泛出青白,灵力顺着指尖渗入岩石内部,能清晰感知到石缝里的干燥与坚硬,没有松动的碎石,是个稳妥的支撑点。左脚紧接着踩在下方一块向外凸起的石尖上,脚尖微微用力,将身体的重量均匀分散到四肢,避免单一部位受力过大。
攀爬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,对陆野来说却是很顺畅。他的动作轻得像山间的灵猿,每一次挪动都精准到毫厘:遇到没有落脚处的陡坡,他便将灵力凝在掌心,借着吸附力将身体贴在崖壁上,手指抠住岩石表面的细微纹路,一点点向上挪动,指甲缝里嵌进石屑也浑然不觉;遇到悬空的石棱,他便借着腰腹的力量荡过去,脚尖轻轻勾住石棱边缘,像蜻蜓点水般稳住身形,再缓缓撑起身体。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,只有衣摆被风卷动的 “猎猎” 声,还恰好被风声掩盖。
爬到三十多米高时,陆野忽然停了下来。一块松动的碎石从他脚边滑落,顺着崖壁滚下去,发出 “哗啦啦” 的声响,最后落在地上,激起一片尘土。他屏住呼吸,抬头望向洞口的方向 ,果然,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洞口一闪而过,是那只雄性海东青!它显然听到了碎石的动静,却只是在洞口盘旋了一圈,琥珀色的眼睛扫过崖壁,见没有异常,便又缩回了巢穴。
陆野心里暗自好笑,这 “万鹰之王” 怕是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 “不讲武德” 的对手。白天跟踪时,他就察觉到雄性海东青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身后,却始终没把他放在眼里,想来是笃定这百米危崖没人能爬上来。它哪里知道,自己面对的不是普通人类,而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修真者,一个能靠着灵力突破生理极限的 “怪物”。
继续向上攀爬时,陆野更加谨慎。他特意避开那些容易松动的岩石,专挑崖壁上最坚硬、最隐蔽的支撑点。指尖的灵力感知越来越敏锐,能分辨出哪些岩石是常年稳固的,哪些是近期才松动的;能感知到苔藓的湿滑程度,提前调整落脚的角度。崖顶的风更冷了,刮得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,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专注,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处洞口,瞳孔在灵力的加持下微微收缩,哪怕在漆黑的夜里,也能看清洞口边缘的每一根落羽。
爬至离洞口约莫十米处,陆野再次停下。他知道,这里已是海东青的警戒范围,再往前一步,稍有不慎就会惊动它们。成年海东青在夜里的攻击性比白天更强,一旦被它们盯上,轻则被利爪抓伤,重则会被它们用翅膀带着撞向岩石,在这百米高的崖壁上,任何一点伤势都可能致命。
陆野深吸一口气,将灵力凝成一缕细细的丝,像探照灯似的朝着洞口内部探去。这缕灵力极淡,淡得像山间的雾气,就算是感官敏锐的海东青,也很难察觉。灵力细丝刚钻进洞口,就触到了一片温暖的气息,是成年海东青的体温,带着鸟类特有的燥热。陆野的心神随之一凝,仔细分辨着:左侧那道气息熟悉,体型与白天见到的雄性海东青相符,约莫两尺长,翼展近五尺,此刻正蜷缩着身体,翅膀轻轻覆在身前,似乎在护住什么;右侧则有一道更厚重的气息,体型比雄性略大些,羽毛的触感在灵力感知中更显蓬松,应是雌性海东青,它的脑袋微微抬起,颈部的羽毛轻轻抖动,显然是刚才罗氏惊动了它,此时还保持着几分警惕,却没察觉到这缕无形的灵力。
再往洞口深处探去,灵力忽然触到了两道更微弱、更温暖的气息,是幼隼!陆野的心里瞬间一喜,果然和他猜的一样!两只幼隼蜷缩在巢穴中央,被成年海东青的翅膀半裹着,偶尔发出一两声细弱的 “啾啾” 声,像刚出生的小鸡仔。它们的身体只有拳头大小,身上刚长出一层灰白色的绒毛,软得像刚晒干的棉絮,连眼睛都没睁开,小爪子偶尔会轻轻蹬着身下的干草,模样格外娇憨。白天雄性海东青带回去的野兔,想来就是喂给这两只幼隼的。
陆野深吸一口气,继续向上攀爬。离洞口越近,空气中的羽毛腥味就越浓,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,应该是白天野兔的血。他的动作比之前更轻了,每一次抬手、每一次落脚,都像在精心计算,生怕惊动洞里的海东青。终于,在爬到离洞口仅一米远时,他找到了一块向外凸起的平石,约莫两个巴掌大,刚好能容下他的双脚。
陆野缓缓直起身,尽量让自己的影子不落在洞口内。借着偶尔从云层缝隙漏下的微光,他能隐约看到巢穴里的景象:巢穴是用干草、羽毛和细树枝搭建的,铺得又厚又软;两只成年海东青依偎在巢穴两侧,雄性的羽毛在微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雌性则将翅膀搭在幼隼身上,像盖了层白色的毯子;中间的幼隼睡得正香,小脑袋还时不时蹭一下雌性海东青的羽毛。
陆野没有贸然进去,而是从空间里取出一小块新鲜的鹿肉,这是他白天在林间猎鹿时特意留下的,选的是最细嫩的里脊肉,还带着淡淡的温热。他用灵力将鹿肉撕成细细的肉丝,每一根都只有手指粗细,方便幼隼吞咽。然后,他伸出手,将肉丝轻轻扔在洞口边缘的一块平整岩石上,指尖离巢穴只有不到一尺远,能清晰看到雌性海东青警惕竖起的羽毛。
做完这一切,陆野慢慢退回到那块平石上,屏住呼吸,静静观察着洞内的反应。雌性海东青显然最先闻到了肉香,它的脑袋微微转动了一下,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微光,死死盯着洞口的肉丝。它的颈部羽毛轻轻炸开,喙微微张开,露出尖锐的喙尖,却没有立刻上前,只是用翅膀将幼隼护得更紧了些,似乎在判断这 “天上掉下来的肉” 是否安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