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两方距离渐远,临时喧器也随即止于耳畔,夜色愈深,海风啸啸,将此时相拥而立的人紧紧包裹。
周围空气潮湿,但许是他们所拥距离极近,鼻尖闻及,便还带着彼此身上所散发的淡香,两种气息纠缠不分,借着互拥的温度,倒不觉晚风极寒。
良久,露于衣物外的肌肤透着一阵凉意,郁逸琛不禁往里移动身体,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,韩肆珩下意识低声询问。
“逸琛,若是觉得冷了,不如我们先回去,日后你想来,我便再陪你。”
风声四起,不断吹散语尽后的余音,郁逸琛点头同意,顺势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,目光稍偏,转向波光粼粼的海面,一并将已藏许久的疑惑问出。
“但是你怎么想起带我来这里?”我当时也就提过那么一次。
见他顾虑,韩肆珩将目光停落在郁逸琛的侧脸上,眼底藏之溢之,皆为柔情与爱意。
“因为你喜此处,所以爱屋及乌,许是想陪你看遍凡尘诸景,便想方设法留在你身侧。”
就当一生所愿,让我留住你,我只有你了。
风声悠悠,耳边留音,就这样,一人视海,一人始终侧目看向其者,眼神眷恋,却又藏着不可测的偏执与疯狂。
停足驻目,时过境迁,郁逸琛收回目光看向韩肆珩,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,嘴唇微张,但最终还是没将话问出口,只是轻声道了句谢谢。
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关系?
“肆珩,时间不早了,我们也回去吧。”
韩肆珩点头回应,抬脚时顺势往郁逸琛身边一靠,两人并肩行走在来时的道路上,衣料摩擦的声音伴随风声一并传入耳内,待即将走到车边时,他又顺势提了一句。
“逸琛,今天也这么晚了,不如先在我家住上一晚,明早再走也不迟。”
“也行,那便走吧。”
同来时一样的行程,一样所坐的位置,但所持有的心情总是那般不同,经历之事,所听之言,总是能在无形间做出影响,使处境置于被动。
这么久了,也没看见韩阎王身边有个什么人,原本想靠着抱大腿过日子的,现在倒好,连个腿都没有,我是指望抱空气吗?
月随星移,车行景换,所遇的道路逐渐变得熟悉,郁逸琛低头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,回忆再现,偏偏皆与身侧人有不分之缘。
回至公寓,在打开车门的前一刻,韩肆珩的手机蓦然振响,将其拿起进行查看,不知内容,但从他微拧的眉峰观察,不是让人舒心的事。
简单回复消息,抬头时喉间溢出一声叹息,他看向郁逸琛,言语之中,含带歉意。
“逸琛,我有事需要去处理,是门的密码,若太晚了,便不必等我回来。”
“成,那你去忙,我就先进去了。”
对我还挺放心,不怕我偷偷做坏事吗?
顷刻之间,黑色车身逐渐从眼帘中消失,郁逸琛移步至门前,按照记忆,屈指输入刚才所得的密码。
这密码数字听着怎么这么熟悉,像是某种日期。
走进公寓,熟悉的布置与气息,皆是与韩肆珩有关,进入的每一步,都如同在了解,但迁时已久,似乎仍旧看不透。
郁逸琛做事干净利落,不多时,随着他忙碌的身影,厨房内逐渐香气四溢,所盛莱肴色香味俱全,于无形中尽显诱惑。
也不知韩阎王何时回来,他有胃病,万一忙起来忘了吃饭怎么办?
不是,我担心他干嘛,又不是他什么人。
餐桌上,所备的菜肴皆已摆放好,郁逸琛坐在旁边,手指不时敲击在桌面上,闲来无事,但又不知此时韩肆珩情况如何,摩挲手机的指尖稍作用力,整个动作似是在纠结。
再次回神,聊天界面多出一条刚编辑的消息,没等他按下暂停键,耳边所闻,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怎么回事?哪儿来的动静?
异声不断,郁逸琛抬脚寻找声源,此刻室内安静,至使耳边只能循环着两种声音,一时间极为诡异。
越往前,耳边声音愈发清晰,最终止步的地方,是他从未走进的房间,侧耳于门前,却又不知为何,房间内的声音戛然而止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。
哦豁,我这不会见老乡了吧?也不知里面那位是何方阿飘。
门并未锁紧,推门而入,目前触及皆为黑暗,看不清物,闻不见声,于无形间蒙上一层神秘面纱。
伸手摸索至开关处,手指轻划,灯光漫照,蓦然之际,房内景象尽收眼底,各式画作,各种照片,其中的点点滴滴,无一不是他,无一没有他的痕迹。
这间房里的一切,怎么都与我有关?
抬脚靠近,周围像是有诸多镜子,而且每一面倒映之物,皆为他的相貌,只是所画所摄,进行的角度有所不同。
这尼玛不会是个跟踪狂吧,而且我从未发现过,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。
倏然间,郁逸琛的眸中满是惊慌之色,一时间呼吸忽促,心跳加速如同海浪般翻腾汹涌。
其中画作,有真实的他,也有三期马甲时的他,曾经种种,皆在于其内,那些原本该被淡去的记忆,此刻又如潮水猛涨,再次涌现在脑海中。
所以说,他早就认出我了吗?不应该啊,我这不演得挺好的吗?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走至旁边的复古桌前,桌面上各类物件都收拾得极为整齐,目光前移,一个已被翻开的记事本引起他的注意,躺在旁边的笔未被封上笔帽,许是主人不久前所用。
凑近一看,白纸上的字迹笔意清婉,但眼前所视的内容却让人备受震惊,字字句句,皆是他未曾见过的偏执与占有欲,指腹摩挲纸张,哪怕真人未在身侧,但他所持有的疯狂与爱意却那般真实且清晰。
虽不知前面如何,但纸页末端,一段不长的文字,却已然证实提笔之人所想。
乖乖,就做独属于我的玫瑰吧,只为我一人绽放,也不准任何人旁观,离开我,便等同于被折断的风验。
见此言,郁逸琛瞬间直触恶寒,周身的温度都比刚进来时低了几分,停在桌面上的手不禁开始颤抖,欲想收手离开,但此时双腿却像灌了铅,无论怎样用力,都无法抽移。
怎么办?难道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吗?
猝然间,眼前的事物逐渐开始模糊,所站之地脚下愈发不稳,郁逸琛强撑着意识,但身体却如同为人所控,更加不受控制,于合上眼睛的前一刻,只能听见一阵不显慌乱的脚步声,以及一道听不出情绪的低语。
“怎么办,被发现了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