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鸢心中顿时警铃大作,袖中的峨眉刺滑落手心,用手紧紧攥住,若是此人发难,那她也只好与之一拼了。
老四收回脚步,转过身来,朝林鸢快步走来,他随手从地上拎起一个麻布袋子,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。
乌云闭月,一阵寒风吹过,蜡烛“呲”的一声被吹灭了。
林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手心里全是汗。此人武功不弱,自己现在又深受药物影响,四肢无力,不到万不得已,绝不能正面对上。
“啪”的一声,麻袋被扔到了地上,林鸢全身一麻,打了个寒颤,手里的峨眉刺正欲出手,却见老四手上拿着的是一条麻绳!
林鸢急忙将已经露出尖端的峨眉刺收回袖中。
“你不要以为把我骗走,就能逃!我得把你绑结实了!”老四自说自话,将林鸢绑了个结结实实。
老四三下五除二将林鸢绑好,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白瓷瓶子,一手掐住林鸢的下巴,强迫她张开嘴,另一只手将白瓷瓶子里的药水往林鸢嘴里灌。药水入口一瞬间,熟悉的味道充斥口腔,林鸢的心瞬间沉了下去,完了,是亥眠露!
此人只是贪婪,却并没有那么愚钝!
老四灌完药,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破布条子,然后站直身子,双手拍了拍灰,看着自己的杰作,十分满意,这才拿着狼牙腰挂和信走了。
那破布条子泛着一股臭脚丫的酸臭味,熏得林鸢一阵恶心,她用力将破布条子吐了出来,扭动着身子,才勉强躺平,光是这些动作,已经让她用尽了力气。
她躺在地上,喘着粗气,心里盘算着老四应该走出院门了,琢磨着怎么自救。
二姨娘的院落地处偏僻,而且很大,他们既然敢将她关在此处,周围必然是无人经过,即使她高声喊叫,恐怕绑匪来得比家丁快!
麻绳几乎将林鸢从肩膀一直绑到了脚踝,跟一只蚕茧,没什么区别,袖中的峨眉刺也拿不出来,她只能尽力撑开双臂,想要将麻绳撑开一些,但是任何尝试几乎徒劳。
林鸢满头大汗,躺在地上不动,等待体力,可是越是等,越觉得又饿又渴,喉咙要冒火。冰凉的青石板硌得她骨头缝疼,麻绳上翘出来细密的麻刺,扎着她又疼又痒,有如几十万只蚂蚁在啃咬她。
许是药起了效,林鸢慢慢地开始意识模糊,迷迷糊糊之间,不知什么时候就昏睡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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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将军,你也别太担心了,如果瀛州城都已经戒严,只许进不许出,歹人绝对无法将人运出去。再加上林小兄弟如此聪慧,而且他武功不弱,自保必定没有问题。”李达也是一身铠甲,全副武装,“将军,那我先带兵去搜查城东,若是有信,你就放信号弹!”
郭以安点了点头,但是眼里的焦灼却没有丝毫缓解。郭以安如今所居住的小院变成了临时统筹指挥的地方,该派出去的人已经全都派出去了。要不是需要他全城部署,郭以安早就跑出去找人了。
“将军!门外有人求见!”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快步跑进主屋朝郭以安禀报道,“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,他说,他叫砚秋。”
“砚秋!”郭以安“蹭”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,放下手里的瀛州城地图,“快让他进来!”
这时候砚秋找他,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,之前的过节,都可以暂时抛下。
“将军!”砚秋快步跑进来,没注意被高门槛一绊,一个踉跄,差点摔个嘴啃泥。
郭以安箭步上前,一把扶住:“怎么,有什么消息了?”
砚秋环顾四周,见堂下都是些熟悉面孔,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枚狼牙腰挂和一封信,嘴巴也不停着,语速飞快:“刚刚有个小乞儿送来了这个!我家公子的意思是,不能让绑匪知道,他们绑错人了。万一他们觉得没有价值,怕是会对林公子不利,所以,这几日,我家公子就不出来见人了。”
郭以安赞同地点了点头,慌忙将信拆开,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:“你儿在俺手里,三日后寅时,让老仆独自,背五百两黄金,去城南十里柳林旧庙,把银放门口就走。别报官、别偷看,敢违例,立杀。”
短短几句话,却是好几个错字,看来此人读书不多,郭以安拿着那封信坐下,出神,琢磨着该如何是好。
半晌,郭以安放下那封信,又拿起那个狼牙腰挂,用手摩梭了一下,全身犹如过电一般,顿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,举起狼牙腰挂冲着光仔细查看。
众人不明其意,面面相觑。
“快!蕴之,纸笔在哪?”郭以安突然高声喊起来。
众人七手八脚从案子上拿来了纸笔,铺在八仙桌上。
郭以安则左手拿着腰挂,右手拿着毛笔,看一眼写一个字,写得似乎是一连串……数字?
“王副将军,你家将军,这是……”砚秋不明所以,摸了摸后脑勺,低声问道。
王蕴之抿着嘴,摇摇头,示意众人看看再说。
郭以安写完,看着纸张上的一连串数字,嘴里阵阵有词,然后在第一行数字后面写了一个字。
“是密码!”王蕴之一下子想明白了,但是因为并不知道密码的母本,所以没办法解读,只能看着郭以安解码。
他时而闭上眼睛,嘴里念叨着什么;时而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最后,郭以安愁云惨淡地将笔搁下,纸上写着“卫侯二姨”,四个不明所以的字。
“将军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要不你说出来,我们一起分析一下?”王蕴之盯着那几串数字和最后面的字,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“小时候,我经常跟鸢儿玩这个游戏,用密码传递信息。”郭以安解释道。
王蕴之伸手拿起那张白纸,一手摸着下巴,思索道:“那参照的文本是……”
“《诗经》。”郭以安脱口而出,“白文单经本。”
砚秋看着他们两人对话,还是摸不着头脑:“郭将军,你们在说什么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