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一起,队上接连发生了两件“大事”,让小伙伴们心里都痒痒的。保管室的杜海燕,跟着她妈妈“农转非”,搬到城里她爸爸那儿去了。更让人议论的是槽子上的周丽,她小时候发烧脑子不太灵光,读书时净爬墙头了,这回也和她妈进了城。
大人们都说:“周丽她爸在城里给她找了个扫大街的活儿,吃商品粮喽!”
“工豁(工人)?” 小孩子们炸了锅,语气里满是羡慕,“扫大街也是工豁啊?那……那我们也想当工豁!”
李二背着背篓路过,几个在田坎边歇气的婶婶和伯柏看见她,便笑着打趣:
“李二,你看人家杜海燕、周丽都进城当‘工豁’了,你以后是想当‘农豁’(农民)还是‘工豁’啊?”
李二停下脚步,小胸脯一挺,想都没想,声音响亮地回答:“我当然要当‘工豁’!我也要进城!”
她那认真的小模样把大人们都逗乐了,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:“哈哈哈,要得!要得!我们王家岗又要出个‘工豁’咯!”
玩笑归玩笑,牛草还是要割的。秋日午后,李二顺着梯田往下走,来到河沟边。河边的竹林依旧青翠,林下的小河沟里,几只鸭子正悠闲地划着水。她挥舞镰刀,专注地割着草。忽然,在一窝特别茂密的竹根下,她发现了一个用竹叶铺成的小窝。
“咦?” 她拨开叶子,眼睛瞬间亮了——**六颗青莹莹的鸭蛋**,像宝石一样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!
“发财了发财了!” 她小声欢呼,赶紧小心翼翼地把鸭蛋一个个捡起来,放进背篓的草底下藏好。接下来的时间,她割草的效率空前低下,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四处扫射,心里美滋滋地盘算:“会不会还有一窝?说不定我是个捡蛋的小天才!”
可惜,顺着河沟一直走到涵洞口,再没遇到这样的好运。
不过,好运似乎换了一种方式出现。在涵洞外面长满竹根的土坡下,她有了更惊人的发现——**好多螃蟹**!它们藏在竹根下面的缝隙间,基本每个洞口都可以看到螃蟹。
李二一下子想起大人常说的顺口溜,嘴里念念有词:“‘三月三,螃蟹上高山;九月九,螃蟹起篓篓’!果然是真的!”
她趴在竹疤兜上,伸手就去抓,摁住螃蟹的背壳,就不会被螃蟹的大钳子夹到,那些螃蟹张牙舞爪地抵抗,最终还是十几只“俘虏”被她扔进了背篓,和鸭蛋作了伴。
回到家,她献宝似的把成果展示给妈妈看,兴奋得语无伦次:“妈!妈!你快看!我在涵洞外面的竹林坡坡上捡到鸭蛋了!还有好多螃蟹,一抓一篓篓!”
廷秀看着那几颗青壳鸭蛋,倒是真心夸了一句:“哟,这运气不错!” 可一看到那些张牙舞爪的螃蟹,就笑了:“这铁甲将军,壳多肉少,炸它一顿,比炒个菜还费油,不划算!”
话虽这么说,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,她还是动手收拾起来。她利落地掰掉蟹壳,把螃蟹一分为二,一边从坛子里抓起好几块生腊猪油放进锅里,嘴里还念叨:“也就是你个馋丫头,不然谁费这个油来伺候它?”
腊猪油在锅里“滋滋”地化开,冒出浓郁的荤油香。廷秀把螃蟹块倒进去,用锅铲使劲压着煎炸,直到它们变得金黄酥脆,才撒上一把盐。
“喏,吃吧,馋猫!” 她把金红诱人的炸螃蟹装进碗里,递给李二,又补充了一句,“**连壳子一起嚼,补钙,长得高!**”
李二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,咬得“咔嚓”响。壳是真心硬,她的小牙实在嚼不动,最后只好专心对付肚子那块肉多的地方。混合了腊油香气和蟹肉鲜味的独特口感,以及发现鸭蛋和螃蟹过程中那种纯粹的快乐,她真想姐姐快点回来和姐姐分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