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南、李田、顾新三人站在一条僻静的巷口,脸色都异常凝重。
他们刚刚结束了最后一次、也是最彻底的一次对南都外城范围的搜寻。
郑南凭借其问心境的强悍灵觉,如同犁地般将外城反复“梳理”了数遍,李田和顾新也动用了所有江湖关系和探查手段。
结果,依然是一无所获。
“外城绝对没有。”郑南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除非那小子能完全收敛气息,连一丝一毫的内力波动都不泄露,如同死物,否则绝不可能逃过我的感知。而且,若是普通走失或遭遇寻常麻烦,以那辛云的本事,也该留下些痕迹或传回消息。”
李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砖墙上,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:“妈的!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——皇城!”
顾新深吸一口气,眼中也满是忧色:“李兄,郑前辈,若真在皇城……我们该如何行事?强闯是下下之策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
郑南双手抱胸,精悍的脸上露出决断之色:“既然外面没有,那就只能进去要人了!不过,不是强闯。”
他看向李田,“李小子,我记得你说过,你那枚‘天朝通行证’,在南国也有些面子?”
李田愣了一下,随即眼睛一亮,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枚非金非木的令牌:“郑叔的意思是……用这个?”
“不错!”郑南点头,“天国的面子,南国皇室多少要买几分。我们以此为由,求见南国皇帝或相关主事之人,就说有要紧人物可能误入皇宫,请求协助查找。态度放恭敬些,但底气要足!只要人确实在里面,且没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,凭老夫这张老脸和这天国的令牌,要个人出来,应该还有几分把握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:“当然,若他们推诿搪塞,或者那小子已经出了什么事……哼,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!走!”
三人不再犹豫,郑南一马当先,李田和顾新紧随其后,朝着那巍峨高耸、戒备森严的皇城大门快步而去。最后的希望,就寄托在这皇城之内了。
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,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每一鞭落下,辛云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,但他依旧紧咬牙关,除了更加粗重的喘息和额角暴起的青筋,没有发出任何求饶或屈服的声音。
鲜血浸透了他破烂的黑衣,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。
白晔看着这一幕,只觉得那鞭子仿佛不是抽在辛云身上,而是抽在他的心上!
他不敢再看,将脸埋在皓曦的臂弯里,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泪水无声地浸湿了皓曦的衣袖。
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和天真,如果不是他乱跑,辛云大哥怎么会为了找他而身陷险境,遭受如此酷刑?
皓曦紧紧搂着白晔,她能感受到怀中少年极致的痛苦和自责。
她自己的心也揪紧了,但身为皇女,她必须保持冷静。
她知道,再这样打下去,辛云可能真的会死,而白晔也可能会因为情绪失控而暴露。
就在皓勋脸色越来越阴沉,似乎要下令用更残酷的刑罚时,皓曦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清冷的声音在牢房中响起,打断了内侍再次扬起的皮鞭:
“父皇,儿臣以为,如此严刑拷打,一时半刻,恐怕难以让此等硬骨头开口。”
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皓曦身上。
皓曦神色平静,继续分析道:“此人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或顶尖杀手,寻常皮肉之苦,对他而言恐怕不算什么。继续用刑,无非两种结果:其一,他宁死不招,最后伤重不治;其二,他受刑不过,胡乱攀咬,给出虚假线索,反而误导我们。”
她看了一眼墙上气息微弱的辛云,语气带着一种冷静的权衡:“与其如此,不如暂且留他性命,关押起来。一来,可以慢慢消磨其意志,寻找其他突破口;二来,此人武功不俗,能潜入皇宫,背后定然有人指使,留着他,便是留着线索。若他死了,这条线就真的断了。眼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,或许此人与南方局势也有所关联,需要仔细查证。”
皇帝皓勋闻言,脸上怒色稍霁,沉吟起来。他并非嗜杀之人,方才动怒主要是觉得皇宫威严接连受挫。
此刻听女儿分析得头头是道,觉得确实有理。
为一个可能问不出什么的刺客,浪费时间和精力,甚至可能错失真正线索,并不明智。
“曦儿言之有理。”皓勋点了点头,对那持鞭的内侍挥了挥手,“罢了,停下吧。”
他转向那内侍首领,吩咐道:“将此人好生看押,别让他死了。给他治伤,但要确保他无法逃脱或自尽。朕倒要看看,他能撑到几时!同时,给朕严查此人来历,以及宫中是否还有其他同党!”
“遵旨!”内侍首领躬身领命。
听到皓勋的命令,白晔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,至少……至少辛云大哥暂时不会被打死了。
但他依旧不敢抬头,将脸深深埋在皓曦怀中,身体还在微微发抖。
这时,站在一旁一直好奇打量着皓曦和白晔的四皇子皓轩,见气氛稍缓,又看到皓曦怀中那个“小宫女”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,忍不住少年心性,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道:“大姐,你家这新来的小侍女,胆子也太小了吧?这就吓成这样了?看来以后得多带出来练练胆才行啊!”
他本是随口一说,想调节一下过于压抑的气氛。
然而,他话音刚落,皓曦那冰冷得如同实质般的目光便瞬间锁定了他!那目光中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警告,仿佛冰锥直刺而来!
皓轩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激灵,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,脸上嬉笑的表情瞬间僵住,连忙缩了缩脖子,低下头不敢再看,小声道:“我……我开玩笑的,大姐……”
皓曦这才缓缓收回目光,没有再理会他,只是轻轻拍了拍怀中白晔的后背,低声道:“没事了,我们回去。”
一场险些失控的危机,在皓曦冷静的斡旋下暂时平息。但辛云身陷囹圄,郑南等人正欲叩响皇城大门,而白晔的身份,似乎也开始引起了一些人若有若无的注意。更大的波澜,正在悄然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