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伟民嘴角抽了抽,也不好打击她,只得顺着她的话说:嗯,林同志为部队做出的贡献,我都看在眼里。
林笙立刻抓住话柄,挑眉道:哦~怎么现在才看在眼里?之前是眼睛不太好使?
王伟民忍无可忍,板起脸:林同志这么有活力,正好,我过几天要去中部军区开会,顺道去和老林说说你在这里的光辉事迹
林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,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她在心里疯狂呐喊:这小老头不讲武德!打不过就告家长?!
她赶紧换上讨好的笑容,手脚麻利地跳下床,殷勤地给王伟民搬来椅子:王参谋长您坐!您看这天色已晚,舟车劳顿多辛苦啊!
又手忙脚乱地倒水,结果差点把暖水瓶打翻,幸好陆云川眼疾手快地接住。
那个......王伯伯,她眨巴着眼睛,语气软得能滴出水来,您看我这不是跟您开玩笑嘛!您大人有大量,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......
王伟民看着她这前倨后恭的变脸速度,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。这丫头,倒是能屈能伸,跟她爹年轻时一个德行。
行了行了,他摆摆手,看把你吓的。我要是真去找老林告状,他非得从中部军区杀过来不可。
林笙笃定地说道:那他肯定会先骂您一顿,再来骂我。
王伟民看着林笙笃定的眼神有些惊讶:哦?你怎么这么确定?
因为我父亲和您一样,林笙歪着头,笑得像只小狐狸,护短。只不过他护的是我,您护的是非。
这话说得巧妙,既点了王伟民之前的偏袒,又没把话说得太绝。王伟民愣了一下,随即苦笑摇头:你这丫头,嘴皮子倒是利索。
林笙见状,得意地坐回病床上,重新翘起二郎腿,一副你敢告状我就敢揭短的架势。
一直沉默的陆云川这时轻声开口,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维护:王参谋长,林笙虽然调皮了些,但做事有分寸。这次的事情,她也受了不小的惊吓。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而且她说的没错,您确实很护短。不过护短不是错,关键是护在理上。
王伟民被这两个年轻人一唱一和说得哭笑不得,只好举手投降:好好好,我说不过你们年轻人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,我不去找老林告状,你们也别再提我的错事了。
林笙立刻眉开眼笑,朝陆云川投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。陆云川微微颔首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王伟民沉吟片刻,神色认真起来:你说的那些建议,我会认真考虑的。说到底,这次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。
林笙闻言愣住了。她深知在这个年代,像王伟民这样身居高位的军人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义,能这样放下身段向一个小辈诚恳道歉,实在是难得。回想起之前陆云川和杨师长对他的敬重态度,以及他处理事务时展现出的明理与担当,她更加确信这是一位真正亲民爱兵的好领导。
您言重了。林笙收起玩笑的神色,郑重回应。
王伟民看着她,目光温和却带着分量:以后在南部军区,若是遇到什么难处,随时可以来找我。
这句话看似平常,实则含金量极高。一位参谋长的这句承诺,意味着在纪律允许的范围内,他将成为林笙最坚实的后盾。这不仅是对她个人的补偿,更是对她能力的认可与信任。
陆云川在一旁微微动容。他比谁都清楚,能得到王参谋长这样的承诺,在军区里意味着什么。
林笙自然也明白这句话的分量。她站起身,向王伟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:谢谢参谋长!
与此同时,在走廊尽头的另一间病房
王萍萍独自坐在病床上,泪水已经干涸,留下斑驳的泪痕。父亲离去时那失望的眼神像一根刺,深深扎在她心里。但比伤心更强烈的,是不甘和怨恨。
凭什么?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林笙? 她死死攥着被单,指节发白。就在这时,门被轻轻推开,一个身影闪了进来。
“谁?”王萍萍警惕地抬头,逆着光,她辨认出来人,“周……周参谋?”
周福生反手关上门,脸上带着一贯的、令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:“萍萍同志,听说你受了委屈,我来看看你。”他手里还提着一网兜水果,显得十分关怀备至。
王萍萍此刻正是脆弱的时候,见到有人来看望,尤其是父亲之外的、看似站在她这边的人,防备心顿时消减大半,委屈又涌了上来:“周参谋……我爸爸他……他要把我送去西北!”
周福生脸上适时地露出惊讶与同情:“王参谋长他……唉,也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吧。
不过西北那边条件确实艰苦,你一个女孩子,怎么受得了?”他叹了口气,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,语重心长地说,“其实,问题的根源,不都在那个林笙身上吗?”
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王萍萍的痛处。她猛地抬头,眼中燃起怒火:“对!就是她!要不是她,云川哥哥不会疏远我,我也不会被批评,爸爸更不会不要我!”
周福生在床边的椅子坐下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:“是啊,如果没有林笙,陆营长自然会看到你的好,王参谋长也不会如此生气。
一切都会回到正轨。”他观察着王萍萍的表情,继续道,“她就像一颗碍眼的钉子,只要她还在,你就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。”
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王萍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急切地问。
周福生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从军装上衣口袋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极小物件。他层层打开,里面是几颗微小的、近乎透明的晶体,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。
“这是什么?”王萍萍疑惑地问。
“一种……能让人慢慢‘生病’的东西。”周福生的声音轻得像耳语,眼神却异常锐利,“无色无味,放入水中或药里即刻融化。
每次只需一点点,混在她日常服用的药里。它会慢慢累积,起初只是让人精神不济,嗜睡,然后身体会逐渐虚弱,医生也查不出原因,只会认为是旧伤未愈或者体质问题……”
王萍萍倒吸一口凉气,脸色瞬间煞白:“你……你是要我……下毒?”她虽然骄纵,但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