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下来,林笙就在仓库角落那个老旧的工作台前安了家。那些被老周判定为“只能拆零件”的旧电话机、破电台,在她手里就跟玩具似的。
她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一边拿着电烙铁和万用表上下捣鼓,动作快得让旁边围观的老周眼睛都看直了。
“滋啦”一声,又一台电话机的听筒里传出了清晰的忙音。
“哎哟!又好了!又好了!”老周捧着那台刚刚还被他认定只能拆零件的电话机,激动得像捧着金疙瘩,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,“林同志!你真是这个!”他朝着林笙竖起大拇指,晃了又晃。
林笙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,擦了擦鼻尖蹭上的灰:“周管理员,您再夸,我尾巴都要翘上天了。就是些小毛病,接触不良,电容老化,换换焊焊就好了。”
老周宝贝似的把修好的电话机放好,看着工作台上那一排“重获新生”的设备,越看越满意。他背着手,溜溜达达就去了顾政委办公室,脸上那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。
“老顾!老顾!你给我派来的可不是个普通帮手,你这是给我们仓库送了尊活菩萨啊!”老周一进门就嚷嚷开了。
正埋首文件的顾政委抬起头,推了推眼镜,一脸茫然:“老周?你说谁?林笙那丫头?”
“对喽!就是那小丫头!”老周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那台修好的老旧电台,“啪嗒”一声放在顾政委桌上。
顾政委看着桌上那堆铁疙瘩,眉头皱得更紧了:“老周,你没事吧?拿这些破铜烂铁来我这儿干嘛?”
老周也不废话,直接上手拧开了电台开关。
“滋啦……滋啦……”一阵电流杂音后,里面竟然传出了清晰可辨的人声:“……三号哨所报告……一切正常……”
顾政委手里的钢笔“啪嗒”一声掉在文件上。他猛地站起身,眼睛瞪得溜圆:“这…这玩意儿……修好了?!”
老周得意地一昂头:“没想到吧!就是林笙那丫头修好的!前几天你还跟我愁眉苦脸,说这丫头背景硬、性子跳脱不好管?我看你是捡到宝了还不自知!”
顾政委惊得嘴巴张得老大:“林笙修好的?她…她还有这本事?”
老周一看他眼神闪烁,立刻警惕起来:“哎哎哎!老顾!这人是你亲自安排到我们仓库的!你可不能看人家有用了就反悔!想抢人?没门!”
顾政委被他说中心思,老脸一红。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得搞清楚,一把抱起那台电台,风风火火地就冲出了门,直奔陆云川的办公室。
“砰”地一声推开门,顾政委把电台往陆云川办公桌上一放:“云川!你看看这个!”
陆云川正在看训练计划,抬起头看着那台电台,眉头习惯性地蹙起:“政委?您拿这个过来干什么?”
顾政委激动地把老周的话复述了一遍,末了问:“你说!这事你知不知道?那丫头真这么神?”
陆云川听完,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裂痕。他拿起电台仔细看了看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顾政委一拍大腿:“合着你也不知道?!你小子把人从北边带回来,一路上就没发现点啥?”
陆云川沉默了几秒,脑子里闪过林笙在船上拆纽扣、路上“修”电箱的画面。他猛地站起身,抱起电台就往外走。
“哎?云川你去哪儿?”顾政委赶紧跟上。
陆云川脚步不停:“找江团长。”
江团长办公室门没关,他正翘着脚看文件呢,就见陆云川抱着电台进来,后面还跟着一脸兴奋的顾政委。
“小陆?小顾?你俩这是……”江团长目光落到那台电台上,乐了,“咋的?你们俩改行收破烂了?”
陆云川面无表情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。
江团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慢慢坐直身体,小眼睛瞪得溜圆:“啥?!那丫头修的?!就那个喝酒贼猛、吵架贼凶的林笙?!”
得到肯定答复后,江团长猛地一拍桌子:“哎呀妈呀!这可是人才啊!”他一把抢过电台,像抱孙子一样抱在怀里,“不行不行!放仓库太浪费了!得调出来!”
顾政委一脸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。
陆云川沉声道:“团长,政委,这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。林同志身份特殊,放在仓库,反而目标小,更安全。”
江团长和顾政委一愣,兴奋劲冷却了些。
“唉,也是……”江团长挠挠头,一脸惋惜,“那就先让宝贝在仓库委屈几天?”
三人正商量着,另一边,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惊动了领导的林笙,正对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旧发电机发愁。
“这玩意儿……真的没有修的必要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