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林笙终于挪到家了属院外墙下。她咬紧牙关,用尽最后力气,连扛带推将肩上死沉的男人弄过墙头,发出沉闷的落地声。
她翻身入内,拽起那人脚踝一路拖行。晨光微熹中,这场景活像凶手正在转移罪证。
叩叩叩——
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,带着急促的节奏。
门应声而开。陆云川第一眼就看见那个让他整夜悬心又擅长制造麻烦的小姑娘。
视线下移,一个被捆成粽子、昏迷不醒的陌生男人赫然躺在她脚边。
陆云川感觉眼前一黑。
更强的眩晕感袭来,他眼前又是一黑。
他扶住门框深吸一口气,勉强稳住心神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
林、笙……这、是、什、么?
人啊!林笙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。
我知道是人!陆云川太阳穴突突直跳,我问这人怎么来的!
林笙眨眨眼:啊?这不是很明显嘛~打晕绑来的。她一脸你眼瞎啊的表情。
从哪里绑来的?陆云川强压着火气。
林笙把自己半夜偷溜出去的事轻描淡写带过,重点渲染起牛棚里的遭遇。她把对方逼迫韩老认罪的情节添油加醋,说得惊心动魄。
我和你说,他们拿着大腿那么粗的棍子往死里打!她边说边比划,还好我跑得快,要不然韩老早就......
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,一个个膀大腰圆欺负一个老头,合理吗!不合理呀!所以我带着人就要走。
陆云川眉头越皱越紧:然后呢?
更气人的来了!林笙气得跺脚,那老头死活不肯走,结果那些人追上来就往死里打,你看我挨了这一下多疼呀!
她一副你快看快看的表情,作势就要扯开衣领展示肩上的伤。
我知道了!陆云川猛地别过脸,耳根通红,把衣服穿好!
他一把将林笙往屋里拽,又回头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,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头疼过有种带熊孩子的无奈感。
熊孩子林笙正扒拉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。
陆云川耳根通红:男女授受不亲!还有!你大晚上的跑去那边做什么?
林笙心里咯噔一声,好家伙,自己已经极力避重就轻了,这人居然还能精准抓住她的错处。
你这是重点吗?她试图转移话题。
陆云川斩钉截铁。
林笙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,憋了半天才道:我再不去早点,韩老就要被打死了!
听到这里,陆云川眉头微皱:我知道。但那也不是你擅自偷跑出去的理由。他语气沉稳,显然对此事早有安排——事实上,他早已派人暗中保护韩老。
林笙见陆云川始终揪着她的错处不放,气得想都没想就要给他一拳。谁知刚抬起手臂,就扯到了左肩的伤处。
嘶——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,整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,疼疼疼疼疼!
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打人的手此刻僵在半空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她维持着这个滑稽的姿势,疼得直抽气
陆云川原本板着的脸瞬间破功。他赶紧扶住她那只的手臂,无奈中带着几分好笑:
现在知道疼了?打人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?
那、那能一样吗!林笙疼得声音都变了调,我打人的时候又没受伤!
这话说得理直气壮,让人竟无言以对。
陆云川看着她这副又怂又刚的模样,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。他小心地帮她放下手臂,语气软了下来:
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。至于这个人......
他瞥了眼地上那个,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。
我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,你不给我颁个奖就算了,还要跟我算账?林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。
陆云川嘴角抽了抽,内心的无力感几乎要溢出来。
林笙歪着头,打量着他的表情: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无语。
她说着,弯腰一把扛起地上那个昏迷的,毫不客气地往陆云川屋里一丢:走你~
动作干脆利落,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喊疼。
陆云川:...... 他看着被随意丢在自己宿舍地上的不明人物,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要冷静。
......
到了医护室,因为时间尚早,里面还很安静。
被安排早班的王萍萍正整理着药品,一抬头就看见陆云川带着林笙走进来。她眼睛一亮,心想:难道是云川哥受伤了?
完全忘记了护士长梅慧要稳重的叮嘱,她立刻小跑过去,看到站在陆云川身旁的林笙,想也没想就用屁股往旁边一顶——
哎哟!林笙猝不及防,被挤得一个趔趄,差点撞到门框上。
林笙站稳后,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萍萍:不对!现在的护士都这么对待病人的吗?
王萍萍根本不理会,凑到陆云川面前,伸手就要扯他的衣服,声音甜得发腻:云川哥~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?快让我看看!
陆云川眉头紧皱,扞卫自己清白般立即后退一步,精准地避开了她的碰触。他侧身,将正在龇牙咧嘴揉着肩膀的林笙轻轻往前一带:
是她需要处理伤口。
王萍萍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凝固。
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目光转向林笙,上下打量着她那身沾着尘土草屑的衣裳,以及明显不自然的左肩,撇了撇嘴:
她?她能有什么要紧伤?我们这儿药品可紧张着呢。
林笙一听,乐了。她故意往前凑了凑,把受伤的左肩往王萍萍眼前送了送:
她?她能有什么要紧伤?我们这儿药品可紧张着呢。
林笙一听,乐了。她故意往前凑了凑,把受伤的左肩往王萍萍眼前送了送,语气带着十足的挑衅:
哎哟,这位同志,你作为医护人员不履行救死扶伤的职责,要你何用啊?
说完她立刻扭头看向陆云川,用眼神疯狂示意——你刚才训我那股气势呢!快拿出来用啊!
陆云川接收到她眼中明晃晃的快骂她的信号,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。他面色一沉,目光锐利地看向王萍萍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
王医生!注意你的言行!救治伤员是你的本职工作和革命任务,岂能因个人情绪区别对待?立刻为林笙同志处理伤口,这是命令!
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,比刚才训林笙时还要严厉几分。
王萍萍被训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却又不敢违抗命令,只能咬着嘴唇低下头:是...陆营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