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崎看上去真的对侦探这个职业很感兴趣,加上好友后又问了沈渚清几个问题。
沈渚清倒是很热心地一一解答,还聊到之前跟熊浣和周攸文分别做任务时的趣事。
何崎听得很入神,遇到好笑的会习惯性用手掌盖住眼睛,低下头小声地笑。
沈渚清看着他,发现何崎的笑很安静,只能通过抖动的肩膀和露出来的白齿确认他确实在笑。
连笑声都是静哑无声的。
等何崎将炖盅喝完,宋怀瓷询问何崎:“阿崎,你可还记得何家有几间卧室?”
何崎咳嗽几声,压下笑得酸痛的苹果肌,说道:“一直都只有两间,在二楼,但是不知道这三年里,他有没有为姜婉梅和何镜白扩充房间。”
沈渚清根据摸进何家放取窃听器的记忆,说道:“二楼有四间房间,一间主卧,是何玟和姜婉梅居住的,一间次卧,从前是何总居住,后来何镜白入住了次卧。
剩下的房间是一个书房和一个储物间,那间储物间现在已经变成何镜白的书房,一楼的健身区置办成了一个多功能厅,似乎是为了姜婉梅在家时不孤独。”
何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,鄙夷道:“装模作样,营造各种人设他向来是有一手的,之前就在采访上明里暗里说我叛逆不懂事,现在又是爱妻的体贴暖男,到底有谁装得过他啊。”
何崎想到抱憾离世的杜淳玉,鼻子感觉有点酸,责怪着何玟的不尽职、不作为:“之前怎么不见对自己的正妻这么上心?
只是一个登堂入室、上不得台面的小三而已,都值得何玟这么大费心思,甚至爱到心甘情愿眼盲心瞎,带着小三光明正大地到处见人,参加宴会。
之前百般心思,现在换来这样的结局,真是活该他被姜婉梅背叛。”
注意到三人各不相同的眼神,何崎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:“抱歉,我过激了,我不希望被可怜。
我会处理好何玟给我公司制造的麻烦。”
怀辞哥不可能可以干涉莞樟内部的合作,这明显不合宜,只能靠他自己处理好那些烂摊子。
怀辞哥愿意相信他,给他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,他已经很开心了。
这已经够了。
回到问题,何崎问宋怀瓷:“怀辞哥怎么这么问?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到的吗?”
宋怀瓷说道:“我只是想问你在那个房间住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东西?我猜测那个房间应该是杜夫人从前住的。
另外,我想安插一个人在何家,替我关注着何玟的动向和一些我需要的东西。”
宋怀瓷尚不打算把何玟生病的消息告诉何崎,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,只会徒增他的烦恼多忧而已。
现在的何崎没必要为了还没确定的因素而分心。
沈渚清看宋怀瓷没作多余解释,便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,他只需要静静听着两个人聊的啥就行了。
何崎也不多问,他相信宋怀瓷的分寸和判断。
他仔细回忆了一遍,说道:“没有发现什么,我从小到大,卧室里家具的位置都没变过,所以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留下来的东西,这封信是我接触的第一样属于她的东西。
至于安插人手……估计很难,在我没离开何家前,何玟一直有在招聘佣人,因为有些佣人受不了他太严格的工作要求,都坚持不了多久,有些还在试用期就走了,不知道现在他还有没有在招聘。”
沈渚清说道:“我会去查一下。”
宋怀瓷点头:“好,辛苦了。”
沈渚清觉得,重要的不是查招聘信息,重要的是何玟招的工位熊浣会不会,不会的话,熊浣得去学习观察一段时间,有点麻烦。
何崎看向沈渚清,想起刚刚沈渚清对何家房间构造的了然于心,不由得佩服道:“不过你好厉害,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,连房间的变化都知道。”
沈渚清说道:“因为我混进去了。”
何崎拔高了音调:“啊?!”
他一脸不敢置信,向沈渚清那边坐近了点,惊道: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
沈清清理所当然地说道:“当然是假扮成佣人,混进何家里面,这才能知道整体布局。”
何崎说道:“何玟对用人的管理很严格,大门口的保安看得也很严,生脸一概不让进,连现在的我也不能随便进去,但你居然混进去了?!”
他的眼型因为惊诧而变得圆圆的,紫眸里倒映着灯盏的光芒,看起来真的像一只崇拜主人的狗狗,真诚夸赞道:“沈渚清,你也太厉害了吧!”
何崎毫不掩饰的夸赞对于沈渚清来说很受用,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臭屁。
蓝宣卿感觉沈渚清身后的尾巴都飘飘然地摇起来了。
彻底飘了的沈渚清伸手去搭何崎的肩膀,倾近身子说道:“再严格的防守,都会有漏洞松懈,所以,我从来都不把任何一个地方想得天衣无缝。”
蓝宣卿戳戳宋怀瓷,小声跟他说道:“哥,这种就叫装逼。”
宋怀瓷看着沈渚清的得意样儿,何崎还不断给予情绪价值,眼睛亮亮的,很是捧场,让人很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。
虽然不懂装逼的具体含义,但宋怀瓷很少见到沈渚清这样,挺新鲜的。
宋怀瓷忍不住无声失笑,摇摇头,说道:“罢了,随他去吧。”
这顿饭吃到将近晚上七点,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,天已经彻底黑了。
何崎上车准备离开时,他还依依不舍地朝宋怀瓷挥手:“拜拜怀辞哥,今天谢谢你,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的,接下来的事,我一定可以做好的,敬候贵司的合同。”
宋怀瓷勾唇扬笑:“嗯,我相信你,你一贯都做得很好。”
何崎有点不好意思,但还是藏不住被夸奖的骄傲与欣喜。
怀辞哥真的好好。
助理系好安全带,车辆先行驶离停车位,路过三人时,何崎注意到沈渚清在朝自己挥手告别。
何崎也朝他挥挥手。
对于这个人的新印象还不错,何崎并不介意多跟他来往。
看着何崎的车远去,三人也上了车。
在沈渚清系安全带时,宋怀瓷的声音响起:“你在接近他?”
沈渚清转头看向宋怀瓷。
宋怀瓷也在看他,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。
沈渚清如实说道:“好吧,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人。”
宋怀瓷问:“你不是讨厌弱者么?前面两次怎么不见你如此?”
沈渚清启动车辆,没有正面回答宋怀瓷的问题,只是含笑反问道:“老大觉得他是弱者吗?”
宋怀瓷给出中肯的回答:“对于这个时代手无缚鸡力的人,我很难用强弱去判断,只能说阿崎头脑很聪明,他的聪慧与能力无疑是优异的,在正事上玲珑剔透,分得清孰轻孰重。
但为人处事上不算聪明,甚至糊涂摇摆,若他是天子,一定很容易被身边亲近的人蒙蔽,随意听从他人论策,虽然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蠢事,但定会疏忠臣,孤帝身。”
沈渚清十分认同:“嗯,不过我不排斥他,他蛮有意思的,老大不是也这么觉得吗?
说他敢爱敢恨吗?我觉得不像;逃避偏执吗?我的判断告诉我不是;他甚至很容易被暗示、被引导,老大警告我,不是也因为这一点吗?”
宋怀瓷哼笑一声。
还有点自知之明。
他闭上眼睛休息,说道:“注意分寸,他虽呆钝了些,但也是个人,不是你随意戏弄的蹴鞠。”
沈渚清无辜解释道:“我真的只是觉得他很有意思,想交个朋友而已。”
宋怀瓷嗯了一声,没再过问干涉。
随即,宋怀瓷的手被人牵住,对方的声音也凑到耳朵边来:“哥,我陪你回去吧。”
宋怀瓷凭着感觉伸手,精准推开蓝宣卿的脸,道:“你陪我回去作什么?今天还没折腾够?”
宋怀瓷伸过来一只手,蓝宣卿就顺手牵住一只,也不撒手,说道:“哥要去找杜淳玉寄给楚笙的信吧?我帮哥一起找。”
宋怀瓷睁开眼睛,蓝宣卿就坐在身旁,腿都要贴上他的腿了。
宋怀瓷说道:“你又怎知我要找信。”
蓝宣卿引着他的手覆上自己心口:“我知道,我了解你。”
暧昧期拉近关系第二计,真情流露的肢体接触。
宋怀瓷看着蓝宣卿。
这人还真把他当软柿子捏了。
不过是个善施点惑术的小精怪。
手掌干脆将计就计用力压下去,蓝宣卿被推得侧倾,连忙用手扶住车座,撑住身子。
感受到手下的心跳急速乱了拍子,宋怀瓷看着蓝宣卿的眼神发生变化,带上考究。
跳得这么快?
是身体失去平衡的惊俱,还是担心自己身份暴露,我会杀了他?
宋怀瓷有意想试探,于是又施了些力。
蓝宣卿也倔,不肯退缩,任由宋怀瓷的手掌紧贴着胸膛,感受着他分寸大乱的无措。
宋怀瓷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,抵着手掌起伏的肋骨。
就隔着一层皮肉。
这种感觉很特别。
蓝宣卿的脸颊只在顷刻之间便红了一片,垂眸看着那只给予压迫的手掌,喉结不自主地滚动,哑声叫他:“哥。”
宋怀瓷收回手,说道:“不允。”
蓝宣卿以为宋怀瓷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,又要开始躲着自己,有点慌了,急忙凑过去问道:“为什么?”
宋怀瓷看他,认真道:“心律不齐,呼吸有滞气,是病,该治了。”
毕竟宋怀瓷觉得自己中毒的时候张太医就总这么说,感觉蓝宣卿现在这个情况就很像。
车里随着这句话陷入沉默。
超近距离吃瓜的沈渚清死死咬着下唇,把这辈子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。
刚刚他还以为这两人要在他车上搞什么暧昧play,还在想着要不要找个理由把动手动脚的蓝宣卿赶下车,看来是他多虑了。
老大果然永远不会让他失望的。
蓝宣卿的脸立刻拉了下来。
一时间,他真的分不清宋怀瓷是不是看出了什么,所以在故意耍他。
宋怀瓷说道:“再给你一天假,去让大夫看看。”
沈渚清差点没憋住。
如果何崎是在为人处事上有所欠缺,社交方面少了点火候,那宋怀瓷就是在爱情上被他自己放了一把火,把桃花缘烧了个精光。
如果是沈渚清,追求的人能木成这样,他肯定不追了。
那人会单着身是有原因的,谈了也估计没什么情趣。
但蓝宣卿就有意思了,被宋怀瓷无语到了就会自己生闷气,消化好了又继续追求搞暧昧。
这自我调解能力,沈渚清真的佩服。
也不知道这对于宋怀瓷来说,是暧昧还是暖味。
宋怀瓷对沈渚清说道:“先送他回去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蓝宣卿还想争取:“哥,我没病,我就是想帮你。”
宋怀瓷拒绝道:“今天你也累了,好好休息,没病就按时上班吧。”
心跳都急促成那样了还没事,宋怀瓷都怕蓝宣卿跟着自己工作节奏太累,生怕他会跟宋怀辞一样猝死。
这样他可就很难跟蓝宣卿父母交代了。
蓝宣卿怕惹白月光烦,只好适可而止。
毕竟白月光也是关心他的身体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