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的古城浸在暖黄的灯光里,石板路被傍晚的小雨打湿,映着两旁店铺的红灯笼,像铺了条会发光的带子。
苏倩元叼着根刚买的草莓糖葫芦,跟着大家慢悠悠地散步,嘴里的糖衣脆得“咔嚓”响。
“晚上的古城比白天还好看!”谢语安举着个兔子形状的灯笼,灯笼穗子在身后晃晃悠悠,“你看那墙上的灯,像星星落在上面!”
苏念卿牵着谢奶奶的手,边走边叮嘱:“慢点走,石板路滑。”她转头看向苏倩元,“少吃点糖,等会儿该牙疼了。”
“知道啦~”苏倩元含糊地应着,又咬掉一颗糖葫芦,酸甜的汁水流到嘴角,用手背一抹,活像只偷吃的小花猫。谢知远在旁边看得直皱眉,忍不住递过纸巾:“擦干净,像个小乞丐。”
“要你管!”苏倩元瞪他一眼,却乖乖接过纸巾擦嘴,(内心oS:要不是看在你下午给我买烤肠的份上,才不理你~)
走到四方街时,一阵争吵声突然飘过来,打破了古城的宁静。一个穿花衬衫的男生正对着个算命摊嚷嚷,声音大得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
“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?”男生指着摊主的鼻子,脸涨得通红,“我好不容易跟女朋友出来玩,你张口就说我有牢狱之灾,说她有血光之灾?你的嘴怎么这么毒!”
苏倩元几人好奇地停下脚步,只见算命摊后坐着个戴墨镜的神棍,面前插着面小旗帜,上面写着“铁口直断”四个歪歪扭扭的字。他慢悠悠地摇着蒲扇,好像一点都不着急:“这位先生莫急,我这是好意提醒,趋吉避凶才是正道……”
“避你个头!”站在男生身边的女生突然拔高了声音,她穿着条白色连衣裙,裙摆上还沾着点雨水,“我们出来玩就是图自己开心的,被你这么一说,什么好心情全没了!什么牢狱之灾血光之灾,我看你才有灾!神棍!”
女生越说越气,伸手就要去掀摊子,被男生赶紧拉住:“算了算了,跟这种人计较掉价。”
“怎么能就这么算了?”女生甩开他的手,胸口还在起伏,“他这就在是咒人!小心我把你这摊子拍下来发上网,让大家都来看看你这神棍的真面目!我呸!”她往地上啐了一口,声音里全是火气,“真晦气!出来玩的心情全被你搅黄了!回去!”
女生扯着男生的胳膊就往巷口走,男生被拽得一个踉跄,回头还想说什么,却被女生狠狠瞪了一眼,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。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灯笼照不到的巷子里,只留下渐行渐远的抱怨声。
神棍看着他们的背影,摇着蒲扇叹了口气,重新把摊位摆好,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。他的墨镜反射着灯笼的光,让人看不清眼神,倒添了几分诡异。
“这人也太倒霉了吧。”谢语安小声嘀咕,往苏念卿身后缩了缩,“被人这么说,肯定很不开心。”
赵屿皱着眉:“这算命的也太缺德了,哪有这么咒人的。”
苏倩元却盯着那个神棍,心里有点发毛。刚才女生转身时,她好像看见神棍的嘴角动了动,不像生气,反倒像在笑?
而且他说的“牢狱之灾”“血光之灾”,让她莫名想起飞机上的劫机事件——那些劫匪不就真的要去坐牢吗?而刚才那个女生,连衣裙的袖口好像沾着点暗红色的印子,像没洗干净的血迹……
“想啥呢?”谢知远碰了碰她的胳膊,“脸都白了,该不会被吓到了吧?”
“没、没有。”苏倩元回过神,赶紧摇头,“就是觉得那神棍怪怪的,大晚上的戴着墨镜,天黑的能看清楚啥?”她拉着苏念卿的衣角,“姐姐,我们往前走走吧,这里一点也不好玩。”
奶奶们也觉得晦气,催着孩子们离开:“走走走,前面有卖茉莉花手环的,咱们去买几个戴。”
走过算命摊时,苏倩元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。神棍正好抬起头,墨镜对着她的方向,蒲扇轻轻摇着,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。风吹过摊位旁的小旗帜,“铁口直断”四个字在灯光下忽明忽暗,看得人心里发慌。
“别回头了。”苏念卿握紧她的手,“这种江湖骗子的话别往心里去,都是骗钱的。”
苏倩元点了点头,可心里那点不安却越来越重。她想起谢知远下午说的话——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。
南诏的夜色这么美,可这古城深处,好像藏着不少让人不安的东西:飞机上神秘的弹窗、菜得离谱的劫匪、若有若无的注视,还有现在这个算命神棍的不祥预言……
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徽章,冰凉的触感让心里稍微踏实了点。不管这些预兆是真是假,只要她们五人小联盟在一起,应该就能应付过去吧?
前面传来卖茉莉花手环的小贩的吆喝声,清甜的花香驱散了刚才的晦气。苏倩元深吸一口气,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——不管怎么样,先好好享受假期再说!
可她没注意到,在她们的身影拐过巷口、灯笼光再也照不到的地方,那个算命神棍缓缓摘下了墨镜。
镜片后的眼睛哪有半分盲相?黑沉沉的眼珠亮得惊人,像藏在暗处的鹰隼,死死锁着孩子们消失的方向,连谢语安晃悠的灯笼穗子都没放过。他手里的蒲扇早停了,指尖在摊布下轻轻敲着,节奏和刚才劝架时截然不同,带着股说不出的紧绷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慢吞吞地弯腰,假装整理散落的签文,实则从摊底的暗格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黑盒子——不是江湖骗子常用的铜钱袋,是个边缘磨得发亮的金属通讯器。
他的指腹在冰凉的按键上按了两下,屏幕亮起淡淡的蓝光,映得他眼底的纹路都清晰了些。
“目标已出现,按计划行动。”他的声音也变了,不再是刚才慢悠悠的腔调,低哑又短促,像石子砸在石板上。
话音刚落,通讯器屏幕上跳出来一行代码,淡蓝色的字符在暗夜里闪着冷光——那字体、那间距,和之前苏倩元在飞机上看到ptV突然弹出的神秘提示,一模一样。
神棍盯着屏幕看了两秒,又抬头扫了眼四方街来往的游客,没人注意这个不起眼的算命摊。
他飞快地把通讯器塞回暗格,重新戴上墨镜,蒲扇一摇,又变回了那个慢悠悠的“半瞎”神棍,嘴里还哼起了南诏本地的调子,调子软乎乎的,却藏着说不出的冷意。
晚风卷着桂花香气吹过摊位,“铁口直断”的小旗帜晃了晃,遮住了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