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雾如潮水般退去,四人重新站在纯白空间。陶元知一拳砸在无形的墙壁上,骨节发出脆响。
“第三次了!”他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回荡,“连钟楼的门都没摸到。”
张不器闭目凝神,手指在空中划出看不见的轨迹:“每次循环持续时间27分34秒至28分01秒之间。但这次...提前了整整4分钟。”
林蓉低头注视右手腕,那里光洁的皮肤下仿佛还残留着刺痛:“乐谱是个诱饵。守钟人...在看着我们。”
苏倩元的目光扫过同伴,最后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。她缓缓收拢手指,声音平静:“他当然在看。一个设下陷阱的猎人,怎么会不守着陷阱?”
“那我们还要继续踩进去?”陶元知烦躁地挥舞法棍,“要我说,直接冲进钟楼...”
“然后呢?”苏倩元打断他,“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,面对能操控时间的敌人?”
张不器突然睁开眼:“等等...酒保。”
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。
“钟声响起时,所有Npc都在看钟楼。”张不器的语速加快,“只有酒保,他始终在擦杯子。”
林蓉轻声补充:“他的动作...像隔着毛玻璃看到的烛火,模糊但真实。”
“真实...”苏倩元重复这个词,眼神渐渐聚焦,“在这个虚假的循环里,真实就是最锋利的武器。”
她转向众人:“下次循环,不去碰乐谱,直接找酒保。”
“太冒险了。”张不器反对,“我们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。”
“正因为不了解,才要去了解。”苏倩元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守钟人越是想引导我们去某个方向,我们就越要看看相反的方向有什么。”
陶元知握紧法棍:“万一又是陷阱?”
“那就踏碎它。”苏倩元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428次循环淬炼出的坚定,“我们失去的已经够多了,不差这一次。”
林蓉忽然伸手,虚抚过每个人的肩膀:“他的悲伤...很沉重。像被遗忘在阁楼里的相册,积满了时光的尘埃。”
这个比喻让众人都沉默了。
“准备出发。”苏倩元最后说,“记住,我们不是在解谜,是在求生。”
【第四次循环】
灰雾重新聚拢,钟楼指针依旧固执地指向五点。
这次四人没有犹豫,沿着张不器规划的新路线快速前进。经过喷泉时,陶元知刻意避开那个总是突然转向的推车Npc。
时光咖啡馆的招牌在雾中若隐若现。透过玻璃窗,能看见靠窗座位上的乐谱依然安静地躺在咖啡杯下。
“绕过去。”苏倩元下令。
陶元知守在门口,警惕地注视着街道。张不器开始记录咖啡馆内的细节:墙上的挂钟停在五点,柜台上的咖啡机没有蒸汽,所有客人都保持着固定的姿势。
林蓉缓步走向吧台。酒保背对着她,机械地擦拭着同一个酒杯。
“我们听见了等待的声音。”她轻声说。
擦拭的动作停顿了。不是循环重置时的僵硬,而是带着意识的迟疑。
酒保缓缓转身。他的面容和其他Npc一样模糊,但那双眼睛异常清晰——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悲伤。
他的目光落在林蓉的右手上,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音节:
“时间的碎片...你也失去了吗?”
吧台上的空酒杯里,灰雾突然旋转凝聚,形成一个锈蚀齿轮的虚影。
就在这时,张不器低呼:“窗外!”
灰雾在玻璃窗外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,冰冷的视线锁定在酒保身上。
“守钟人!”陶元知立即挡在众人身前。
酒保的脸上浮现惊慌,他急促地做了个手势,齿轮虚影在杯中快速旋转。
“记住...”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淹没,“齿轮在...”
铛——!
钟声比以往更加刺耳,灰雾疯狂翻涌。在意识被抽离的最后一刻,众人看见酒保对他们轻轻摇头,那双悲伤的眼睛里写满了警告。
循环再次中断。
纯白空间里,四人相对无言。
“他想告诉我们齿轮的位置。”林蓉率先开口。
张不器皱眉:“守钟人显然不想让我们知道。”
陶元知握紧法棍:“下次直接问清楚。”
苏倩元望向悬浮的副本投影,眼神平静。
齿轮,酒保,守钟人。这个看似简单的一星副本,正在展现它复杂的内里。而失去力量的他们,必须在这迷雾中继续前行——不是为了解谜,而是为了在绝望中抓住那一丝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