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建凯回到派出所,他亲自坐镇想给龙浩来个下马威,好好“伺候”他一番。
龙浩被扣在老虎凳上,一脸无所谓表情。
所里一些老警员,或多或少了解龙浩的背景,知道他跟张玉坤关系不错,大家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,动手时难免畏首畏尾,只是走个过场。
有几个新来年轻实习生,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一心想着在领导面前表现。
加上陈建凯在暗中怂恿,几个人围着龙浩,对他一顿拳脚相加。
陈建凯没有急于把龙浩送往看守所,他想先挫挫龙浩身上的锐气,最好能逼问出一些有用口供,几个值班工作人员,轮流折磨龙浩一晚上。
第二天一大早,陈建凯神清气爽到单位上班。
他仿佛已经看到龙浩被定罪,自己立下汗马功劳,前途是一片光明美好的景象。
他悠哉悠哉地泡一杯浓茶,刚在办公椅上坐下,电话铃声便急促地响了起来。
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,是张玉坤办公室的座机号码。
陈建凯心中更是得意,以为是询问案情的,正好可以表表功。
他清了清嗓子,故意带着几分邀功语气接起电话:“喂?领导呀!我正要去您那儿汇报工作呢!昨天晚上,我们所里呀,有重大收获,成功破获一起贩毒大案,而且人赃并获!主犯龙浩已经落网,正在加紧审讯,扩大战果……”
“陈建凯!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!”电话那头,张玉坤咆哮声如同惊雷,“你说说你啊!刚给你官复原职,消停日子还没过上两天,你就不安分了。你好好干工作不行吗?非得到处惹是生非吗?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?整天想着升官,你想疯了吧?你说你有那个命吗?非得往枪口上撞?你是不死不休呀,我看这回谁能保住你吧!”
陈建凯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,给骂懵逼了,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,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委屈和不服:“领导!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?我知道龙浩跟您关系不错。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!这个道理难道还用我一个下属来教您吗?他违法犯罪,证据确凿,我依法执行公务抓捕毒贩,还抓错了不成?”
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,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。
“好好好!你依法办事!你铁面无私!你做得对极了!立不立功咱们先放一边,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,怎么擦干净自己屁股吧!龙浩的家人,还有他夜总会员工,得几十号人就在分局大门口堵着呢!人家拉横幅喊冤呢,说你栽赃陷害,滥用职权!场面都快控制不住了,你自己过来擦屁股吧。”
“什么?”陈建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,连说话声音都变调了,“他们还敢恶人先告状?反天啦!我们在他们场子里搜出那么多白粉,铁证如山!都够枪毙他几个来回了!他们哪来胆子告我的?领导您放心,我马上派人把这帮闹事的全抓起来!”
“抓?你拿什么抓?!”张玉坤厉声喝道,“你还是去化验室问问吧!问问你昨天搜回来那些‘铁证’,到底是什么玩意儿。那他妈全是土豆淀粉!是炒菜勾芡用的粉面子!你这个蠢货!让人拿你当猴耍了,自己还不知道。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,你把老秦的脸给丢尽了,他都保不了你啦。陈建凯,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维护你?上次你找的那个老冯头,把你全给供出来啦。人家龙浩要告你,是我给压下来的,你不但不感恩,还拿我当仇人一样,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吧?”
“土……土豆淀粉?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陈建凯如遭五雷轰顶,整个人都僵住了,握着话筒的那只手,开始不受控制颤抖起来。
“哼!不可能?你自己去尝尝味道吧!”张玉坤说完,根本不再给他辩解机会,“啪”地一声挂断电话。
听筒里只剩下“嘟嘟嘟”的忙音,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在陈建凯心上。
他失魂落魄瘫坐到椅子上,脸色煞白,冷汗瞬间湿透后背。
他呆坐几秒钟,猛地抓起电话,手指颤抖着拨通化验室号码。
“喂……小李吗?昨天,我们送过去那批……从凤舞九天搜出来那些东西,化验结果……报告出来了吗?”
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,声音干涩得有些发紧。
电话那头传来化验员,清晰而肯定的回答声音:“陈所,最终化验报告刚出来,已经确认不是毒品,其主要成分是土豆淀粉,就是普通的食用淀粉。”
“怎么会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陈建凯喃喃自语,像是被抽走全身骨头,彻底瘫软在宽大椅子上。
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整个人像是掉进冰窟窿里。
当天上午,龙浩在几名律师陪同下,一瘸一拐走出派出所。
虽然他脸上带着伤,步履也有些蹒跚,但腰杆却挺得笔直。
回去的路上,赖四忍不住好奇问道:“浩子,你真是神了!这招偷梁换柱,你是怎么做到的?按理说杨明远就是那卖“白粉”的,他不可能放淀粉呀。我们今天来,纯属是瞎猫碰死耗子。你被抓走时看着我笑,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解决的办法,但是没想到,反转居然这么出乎意料。”
龙浩靠在舒适的后座椅背上,缓缓吐出一口气,解释道:“这次咱们多亏二哥啦,他在杨明远身边提前安插个卧底,是那边冒着风险传出来的消息。二哥还特意提醒我,说咱们内部可能有内鬼,让我谁都别告诉,自己小心布局。”
“好家伙,你这嘴可真够严实的,连我都被瞒在鼓里,我当时还真以为要出大事了!”
“不是信不过你,主要是当时我心里也没底,不确定消息是否准确,我怕万一搞错了,在闹出乌龙事件,反而打草惊蛇。而且我也在琢磨,以杨明远现在谨慎多疑的性子,什么样的人,能接触到这种核心计划呢?这个二哥真是咱们命里贵人呀,每次到了紧要关头,他都能伸出援手相助,帮咱们度过难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