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浩觉得眼皮直打架，脑袋里昏昏沉沉的，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。
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睡梦中，只感觉身体特别的冷，像是掉进冰窟窿里。
他刚想往外跑，一个身影飘了过来，那玩意儿血哧呼啦的，脑袋耷拉在一边，脖子扭得比麻花还邪乎。
龙浩心里咯噔一下：草，这不是吴三吗？这孙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，死了都不让人安生，又他妈摸上门索命来了！
他感觉整头皮都爆炸了，后脖颈子冷飕飕的，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。
就在他吓得魂不守舍时候，猛然想起小倩之前说的话：“鬼魂这玩意儿，说白了就跟烧完烟灰差不多，看着是个形儿，其实风一吹它就散喽，压根伤不了大活人。”
理是这么个理，可看到鬼魂谁不害怕呀，那种毛发竖起、脊背发凉，极度恐惧状态有几个人能挺过去？
龙浩感觉已经到了惊恐万状，魂魄飞散程度了。
他本来想盘腿坐起来定定神，可浑身筋骨跟被抽走一样，软塌塌的不听使唤，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。
龙浩心里一股邪火拱上来，他索性把眼睛一闭，心想：“爱谁谁吧！妈了个巴子的，老子今天就躺这儿了，有能耐你直接把老子带走。反正早死晚死都是个死，到了下头老子接着干你。”
“龙浩，你还想躺平啊？你不是要接着干我嘛，那你跟我走吧，咱们账还没算完呢。”
吴三声音飘忽不定，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挤过来，直接钻进脑瓜仁子里。
龙浩浑身一激灵，这逼玩意儿，他咋知道我心里想的啥呢？
“泥马的，到了底下我还干你！”他心里暗骂道。
“那你都跟我来呀，”一阵夜猫子笑声，在他脑子里回荡，“接着跟我干？那你快跟我来吧。举头三尺有神明，你心里那点脏事儿，我听得真真切切！这就叫不做亏心事，不怕鬼敲门。只要你心里有鬼，嘿嘿……那就瞒不住！我在下头等着你呢，咱们两油锅里再见吧。”
“我操你祖宗！就算下了油锅，老子也得摁着你脑袋喝热油！”
龙浩彻底毛了，浑身居然来了力气，他抡起王八拳朝那个影子砸过去。
结果一拳打空，血呼啦黑影子化作一团黑灰散没了。
“浩哥！醒醒！快醒醒！”小倩声音扎进耳朵里，龙浩睁开眼睛，感觉胸口剧烈起伏。
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，窗户外天色蒙蒙亮，已经是晚上四五点钟了。
龙浩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，骨头架子透着一股虚脱的疲乏，身上那套真丝睡衣被冷汗浸湿透了。
小倩拿着一条毛巾给他擦拭额头冷汗，眉眼间全是担忧的神情：“浩哥，你没事吧？活动活动手脚，气血通了就好啦。刚才又是那东西压着你了吧？看你浑身冰凉的。”
他没有吭声，有气无力地一把将小倩拽过来，不由分说把她按在沙发上，然后脑袋埋进她怀里。
那模样就像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孩子，扑到娘怀里寻找慰籍。
小倩也没挣扎，只是用手轻轻拍着他后背，节奏舒缓，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安力量。
说来也怪，只要有她在身边，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檀香味道，龙浩心里惊惶能慢慢平复下去，连睡觉都格外踏实。
最近龙浩基本不怎么回家住，夜里老做些凶险噩梦，他怕吓着老婆和孩子，天天在办公室里对付着过夜。
小倩在办公室换衣间里，搭了一张单人床，就是为了夜晚照顾龙浩。
她在隔壁房间睡觉，这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，立马能跑过来叫醒龙浩，两个人经常躺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。
天快大亮时候，只听小倩“啊！”地一声尖叫，猛地坐直了身子。
龙浩被她吓醒了，瞅见她光洁脑门上，沁出一层细密冷汗珠子，顺着鬓角往下滑。
他赶紧问：“咋滴啦？你梦到什么了？”
“浩哥，这两天你哪儿都不能去听见没？你必须答应我！”她一反常态，紧紧抓住龙浩胳膊，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。
“到底出啥事了？你倒是说清楚啊！”龙浩也着急了。
“我心里慌得厉害，梦见你头顶上冒出一股黑烟，浓得发紫，看着特别邪门！”
小倩眼睛瞪得溜圆，瞳孔里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恐惧，“你就信我一次，待在店里一步也别迈出去，我的感应从来没出过错！”
龙浩看着她急得通红的眼眶，心里也跟着往下一沉。这丫头身上预感特别强烈，吴三这个事儿就是她及时提醒。
他叹了口气点点头说：“行，我听你的，就当两天缩头乌龟吧。”
两个人重新窝回沙发里，龙浩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，闷声说道：“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，挨着你的时候，心里就感觉特别踏实，只有这样我才能睡着。我没有别的想法啊，就是……就是觉得特别舒服。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小倩手轻轻搭在他后背上，“眼下，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点事了。”
“委屈你了。”龙浩声音有点沙哑，“我给不了你名分，也……”
“我不图那些。”小倩轻轻打断他，叹了口气说，“只要你人平平安安，咱们这生意顺顺当当的，比什么都强。对了，这个给你。”她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用红绳系着小牌子，看着像是某种木头做的，“这是从西藏请来护身符，你贴身戴着，洗澡时候摘下来，不要碰到水啊。”
龙浩接过护身符，入手还挺沉，他直接套在脖子上：“成，我天天戴着丢不了。”
“还有件事……”小倩咬了咬下嘴唇，犹豫半天才抬起头，眼神有些闪烁，“吧台那边账目额度对不上，我偷偷查了监控，是琳琳……趁人不注意时候，她往自己兜里揣钱。”
“啥？”龙浩猛地坐直了，眼睛瞪得跟溜溜球似的，“她敢偷吧台的钱？”
“监控里拍得清清楚楚的，一会儿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小倩声音低了下去。
“这事儿……你跟四哥提了吗？”
“浩哥……”小倩握住他的手，指尖有些冰凉，“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，可日子长了这些账肯定对不上，到时候你在怀疑到我头上，我……我不想让你误会我……”
“你要是不说，等我自个儿发现，那就真说不清了。”龙浩心里头五味杂陈。
“我看琳琳那个面相，是福薄寿短命，而且……”小倩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更低了，“她是个克星，哪个男人跟她走得近了，就得倒大霉。”
“我操！”龙浩吓得一哆嗦，差点从沙发上出溜下去，“那四哥他岂不是……”
“你小点声！”小倩赶紧伸手捂住他嘴，“命里注定的事，咱们凡人改不了。你要是非要去硬碰硬拦着，她那份灾祸就得转嫁到你头上来。”
“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，你自己不也得担风险嘛？”龙浩盯着她。
小倩没有回应，而是抬手抓住额前的一缕头发，轻轻一扯——那缕头发居然被她拽下来，露出底下光溜溜、泛着青色的头皮，原来那是一片做工精巧假发片。
“我……我操！你这……这是咋弄的？”龙浩彻底懵逼，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“自从我上次跟你说了吴三事，头发就开始大把大把往下掉。”小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，“还好天天念着楞严咒护身，不然……恐怕早就出横事啦。”
龙浩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，堵得他有点喘不过气，自己造的孽，凭什么让这人家替他承担后果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