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倩走后,吴三心情越来越烦躁,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皮鞋踩在地毯上,发出沉闷响声。
他转过头死死盯着嘎子,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:“我他妈怎么感觉不对劲呢?这都过去多长时间啦?龙浩怎么还没到?你他妈是不是耍什么花招了?”
嘎子被盯得脊背发凉,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。
他知道现在绝不能露怯,随即脸上挤出一副委屈表情说:“哎呦我的三哥诶!天地良心啊!我就在你们眼皮底下,动都没动过,怎么敢耍花招?要不……我再给他打电话催催?”
“打个屁!”吴三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茶杯跳了起来,“再等一会!老子今天要是栽在这儿,你也别想活着出去!”
嘎子连忙点头哈腰,心里暗自松了口气——对方已经开始自乱阵脚。
他只要再拖延一会儿时间,事情就会迎来转机。
他清了清嗓子,开始施展“忽悠大法”:“唉!他指定是被小玉那个娘们给缠住啦。这个娘们跟狗皮膏药是的,但凡龙浩出个门,她恨不得把自己挂在龙浩裤腰带上,老怕他出去找别的女人。你们是不知道啊,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,哪个爷们摊上这么个主,简直他妈的倒大霉了!我估摸着,这会儿龙浩正跟她斗智斗勇呢,来晚点挺正常的,搞不好今晚他打算在这住下呢!”
“你他妈少跟我在这儿编故事!”吴三咬牙切齿,眼神里全是凶光,“我告诉你嘎子,龙浩要是不来,明年今天就是你忌日!”
“三哥!我的亲三哥!”嘎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双手合十,眼泪都要飙出来了,“我都让人打成这熊样了,谁管我啦?还不是我自己扛着?我今天算是彻底悟了!等这事过去啦,我立马买票回老家,这社会太特么凶险了,俺可不想混了。”
吴三看着他这副德行,心中警惕稍稍放松了。可那种深入骨髓的心慌劲,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。
他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噩梦——一条龇着獠牙大黑狼狗,眼睛泛着绿光,像疯了一样追着他咬。
他拼命跑,脚下却像灌了铅,最后跌进一个臭水沟里,浑身泥泞,恶臭扑鼻。
那条大黑狗站在岸上,嘴角还滴着血……
对吴三来说,梦到被狗追那是不吉利的兆头。
以前每次做这种梦,不是打牌输得精光,就是出门被人揍一顿。
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手心开始冒汗。
就在他心乱如麻时候,门外突然传来轻轻敲门声。
嘎子没等吴三示意,扯着嗓子喊了一句:“谁呀?”
“嘎子哥,老板知道你来了,让我们给送过来几个果盘……”门外是个男人声音,语气恭敬。
吴三立刻警觉起来,悄无声息靠近猫眼。透过狭小视野,他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男人,手里端着托盘,上面放着水果拼盘。
他低声问嘎子:“是不是龙浩派人过来打探消息的?”
嘎子也压低声音:“我估计是,不能让他们看出异常,不然龙浩该跑啦。”
吴三心想:“这个龙浩,果然是老奸巨猾,这是派人打探消息来啦。”
他把手枪悄悄藏到后腰,冲嘎子点了点头。
嘎子打开门一瞬间,气氛骤然变了。
两个“服务生”刚跨进来一步,门口猛然冲进几个黑影!
领头正是郑勇和大军,两个人手持“喷子”,眼神冷峻如冰。
后面兄弟迅速封锁门口,动作干净利落。
吴三还没反应过来,一把冰冷枪口已经顶到他脑门上。
嘎子趁机扑过去,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死死按在墙上,膝盖狠狠顶住他腰部,让他动弹不得。
“把枪放下!”嘎子喘着粗气喊道。
另外两个杀手还没等开枪射击,已经被郑勇和大军制服了。
龙浩冷冷扫视一圈,目光落在吴三身上时,没有愤怒,也没有激动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“嘎子,你受苦啦,一会大哥给你报仇!”
龙浩拍了拍他肩膀,声音低沉却有力,“我兄弟不能白挨打,一会你往死收拾他们啊。”
“浩哥,这帮逼养下手真黑呀,拿电棍出溜我!”嘎子咬牙切齿地骂道。“操你妈滴,不是要找我大哥吗,他来了!你们倒是装逼呀!”
赖四朝门外兄弟们挥了挥手:“你们先回去吧,给我们留两台车,把面包车留下,其余的都撤回去。”
等其他人离开后,四大金刚押着吴三和两名杀手,一路驱车前往黑河子。
夜色如墨,月光被乌云遮蔽,只有车灯划破前方的黑暗。
黑河子位于城郊,是一条宽阔的河流,两岸树林茂密,荒无人烟。
这里曾是许多江湖恩怨终结之地,河底不知埋藏着多少秘密。
轿车在空地上缓缓停下,众人从车里走下来,几把黑洞洞枪口,对准吴三和那两个杀手。
吴三早已吓得面无血色,双腿发软,若不是被人架着早就瘫倒在地。
“龙……浩哥……”他声音颤抖,几乎听不清字句。
“浩哥也是你叫的吗?”龙浩冷笑一声,目光如刀,“吴三,你放心啊,一会儿我会好好‘招待’你的。”
说完,他把脸转向那两名杀手,这两个人倒是挺镇定,脸上毫无惧色,甚至还有些坦然。
“你们俩是哪的人?”龙浩问道。
“别问我们了,要杀要剐随你便吧,既然落到你们手里,哥们认栽了!”其中一个冷冷回应。
龙浩靠近他们,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气势,压得人喘不过气:“你们听好了,老德子肯定是完了,他给你们多少钱,让你们做掉我?”
“二十万。”杀手直言不讳,“事到如今,也没什么好隐瞒的。给我们来个痛快的,一枪崩脑袋上,这个要求不过分吧?”
龙浩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。
他从心底佩服这种硬气的人。“他那二十万你们挣不到手喽,他自己都快没命了,拿什么付钱?你们赶紧走吧。”
“你放我们走?”杀手一脸震惊。
“嗯,看在你们这份胆量上,我不想为难你们。”
两个杀手对视一眼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最终,他们对着龙浩抱拳行礼,一句话也没有多说,转身离去了。
他们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,步伐坚定没有回头。
吴三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,心里也燃起希望。
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,磕头如捣蒜:“浩哥……浩哥……求您饶了我吧!我知道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龙浩蹲下身子,直视他眼睛:“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,告诉我老德子在哪活动?”
吴三哆嗦着说出几个地址,包括他在市区房子、情人住的地方,甚至还提到下个月他外甥结婚的事:“他大姐家孩子,在新华村办酒席,你去那里一打听张大喇叭家,村里人都认识他们家。老德子给他操办的婚礼,您去那儿准能找到他。”
龙浩站起身,眼神冷了下来,他朝郑勇使了个眼色。
郑勇太明白龙浩意思了,他走上前举起小五四手枪,对准吴三后脑勺——
“砰!”一声枪响在空旷的河岸边回荡,树林里的鸟都惊得飞跑了。
吴三连哼都没哼一声,扑倒在泥地上,鲜血缓缓渗出,把沙子地面染红了。
几个人迅速将尸体绑上树枝和大石头,抬到河边用力甩出去。
龙浩站在岸边,望着漆黑河水久久未语,这是他第一次亲手送人上路。
虽然早有准备,心中仍翻涌着复杂情绪——不是恐惧,也不是后悔,而是一种前所未有沉重感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