培训日程过半,林晓兰凭借其扎实的理论基础、丰富的实践(尤其是中草药应用和急救方面)以及沉稳从容的气度,已然成为这期学员中备受瞩目的存在。甚至连军区医院的几位领导,在旁听或授课时,都对这个年轻的姑娘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这天下午是战地救护实操训练,在训练场上进行。内容是对模拟伤员的快速止血、包扎和固定。林晓兰动作麻利精准,对三角巾、夹板等器材的使用娴熟得不像个新手,尤其她自行配置的“止血生肌膏”在模拟演练中效果显着,再次引来教官的公开表扬。
训练间隙,她正低头整理急救包,一个略带急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:“请问,是林家沟来的林晓兰同志吗?”
林晓兰抬头,看到一个穿着军装、面容陌生的年轻战士,脸上带着焦急。
“我是,请问你是?”
“林同志,我是周军医让我来找你的!陆建军同志他……他出任务受伤了,现在在军区总院!”战士语速很快。
陆建军受伤了?!
林晓兰的心猛地一沉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呼吸都滞了一下。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瞬间煞白的脸色和骤然收紧的手指。
“他伤得重不重?在哪里?”她立刻追问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。
“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,周军医只说让你方便的话,过去看看,说你懂医术,或许能帮上忙。”战士快速说道,“我带你过去!”
林晓兰几乎没有犹豫,立刻向教官请了假,跟着战士匆匆赶往军区总院。
一路上,她的心悬在半空,各种不好的猜测在脑中盘旋。直到在病房外,看到周军医,她的心跳才稍稍平复些。
“晓兰同志,你来了。”周军医面色有些凝重,但看到她还是松了口气,“建军这次任务遇到了点意外,左臂被弹片划伤,失血不少,万幸没伤到骨头和主要神经,但伤口有些深,而且……可能有些感染迹象,用了药效果不太理想,人有些低烧。”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:“医院这边用了常规的抗生素,但你也知道,有些伤……哎,我记得你那‘止血生肌膏’对促进愈合、防止感染有奇效,所以想着让你来看看。”
林晓兰立刻明白了周军医的用意,她点点头:“我带了一些过来,可以试试。”
她推开病房门,首先看到的却不是病床上的陆建军,而是一个穿着洁白护士服、梳着两条乌黑油亮长辫子的年轻姑娘,正弯腰小心翼翼地给陆建军额头上换湿毛巾。姑娘侧脸秀美,动作轻柔,看向陆建军时,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倾慕。
陆建军靠在床头,脸色因失血和低烧显得有些苍白,嘴唇干裂,但眼神依旧锐利。他先是看到了门口的周军医,随即目光越过那护士,落在了林晓兰身上。
四目相对。
他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察觉的波动,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。
那护士也直起身,看向林晓兰,眼中带着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“周军医,这位是……?”
“这位是林晓兰同志,是……建军的战友,也是我们部队合作项目的负责人,医术很好,我请她来看看。”周军医介绍道,又对林晓兰说,“这位是沈曼丽同志,是负责这个病房的护士。”
沈曼丽……林晓兰记下了这个名字,对她点了点头,目光便重新落回陆建军身上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陆建军开口,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,但语气很平静。
“听说你受伤了,过来看看。”林晓兰走到床边,语气同样平静,仿佛只是寻常探病。但她没有忽略沈曼丽那微微蹙起的眉头。
她仔细查看了陆建军包扎着的左臂,纱布边缘隐约透出些许不正常的淡黄色渗出物。“周军医跟我说了情况。我带了自制的药膏,对促进伤口愈合和抗感染有些效果,如果你同意,可以试试。”
陆建军看着她清澈沉静的眼睛,没有任何犹豫:“好。”
他的信任让林晓兰心中一暖,也让一旁的沈曼丽脸色微变。“陆营长,这……这不合规矩吧?医院有规定,不能随便用外面的药……”
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周军医开口了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,“晓兰同志的医术和药效,我和部队都信得过。出了问题,我负责。”
沈曼丽抿了抿唇,没再说话,但看着林晓兰熟练地解开旧纱布,清理伤口,然后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盒,将里面墨绿色、散发着清凉草药气息的药膏仔细涂抹在伤口上的动作,眼神复杂。
林晓兰的动作专业而轻柔,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臂上的皮肤,能感受到那灼热的体温。她心无旁骛,专注于伤口,但陆建军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低垂的眉眼和专注的侧脸上。
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几人轻微的呼吸声。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流淌。
换好药,重新包扎妥当,林晓兰直起身,对上陆建军的目光。
“谢谢。”他低声道。
“应该的。”林晓兰顿了顿,从随身的布包里(实则从空间转移)又拿出一个小纸包,“这里是一些清热消炎的草药茶,你用开水泡了喝,有助于退烧。”
“嗯。”陆建军接过,指尖与她有瞬间的触碰,两人都微微一顿。
“那你好好休息,我先回培训班了。”林晓兰说道,然后对周军医和沈曼丽点了点头,转身离开了病房。
她走得从容,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在听到他受伤消息时那一瞬间的心悸,在看到他被别的女性悉心照料时那微不可察的酸涩,以及在他毫不犹豫说出“好”时那份沉甸甸的信任,都清晰地告诉她——有些东西,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