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如水,将方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冲突痕迹悄然掩盖,只余下夜风拂过田野的沙沙声。
林晓兰走在回村的土路上,心绪并未完全平复。与王彪的正面冲突,意味着她与那个庞然大物般的家族已彻底撕破脸,再无转圜余地。对方接下来的报复,必定更加凶猛和不择手段。
必须加快准备!
她想到了空间里那些日益繁茂的珍稀药材,以及那几本失传医书中,除了救人之术,还记载的一些……更为隐秘的篇章。其中就有利用特殊药材配伍,制作各种具有奇效药粉的方子——并非致命毒药,而是诸如能让人浑身奇痒数日不止的“百日痒”,能令伤口痛感加剧十倍却不易愈合的“蚀骨散”,或是能使人短暂麻痹肢体、意识却清醒的“凝肌粉”……这些方子所需药材刁钻,炼制手法繁复,且大多配有独门解药,旁人即便拿到药粉,也难以化解。
是时候,将这些知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防身利器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林晓兰往山里跑得更勤了。名义上,她是为赤脚医生工作采集常见药材,实则凭借超凡的感知力,深入人迹罕至的险峻之处,寻找那些炼制特殊药粉所需的、在外界几乎已经绝迹的草药。每一次满载而归,她都会在夜深人静时,于空间内小心翼翼地尝试炼制。
灵泉旁,成了她专属的“实验室”。她用空间里找到的、质地均匀的石臼和玉杵(源自那批宝藏)研磨药材,控制着灵泉水滴入的量,仔细把握着烘焙或阴干的火候与时间。失败是常有的,但灵泉对她悟性的加持,让她总能快速找到关键,进步神速。几天下来,几个小巧的瓷瓶里,已然装上了不同颜色的细腻药粉,被她珍而重之地存放在空间竹屋内。
这天培训间隙,她正在卫生院的小院子里晾晒一些普通药材,陆建军走了过来。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,但看向她的目光,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。
“林晓兰同志。”他声音平稳。
“陆同志。”林晓兰停下手中的活,微微颔首。
陆建军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斟酌措辞,最终开门见山:“前几天晚上,在回林家沟的路上,我恰好路过。”
林晓兰心中猛地一跳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他看到了?看到了多少?
她抬起眼,坦然迎上他的目光:“所以呢?陆同志是觉得我下手太重,还是行为不当?”
她的直接,让陆建军微微怔了一下。他看着她清澈却坚定的眼睛,摇了摇头:“面对不法侵害,采取必要手段保护自己,无可厚非。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一丝探究,“我只是好奇,你的身手,还有你使用的……方法,不像是普通农村姑娘会的。”
林晓兰心念电转,知道这是一个机会,也是一个风险。她不能暴露空间和医书的秘密,但或许可以部分地坦诚,以换取某种程度上的……理解或合作?
“以前遇到的那位秦老先生,除了教我医术,也教过我一些强身健体、以及在山野中防身的土法子。”她半真半假地解释,语气平静,“至于那些粉末,不过是我根据老先生留下的一些笔记,自己瞎琢磨的,用些常见的草药配置,吓唬人而已,不值一提。”
她刻意淡化药粉的效果,将其归结为“吓唬人”。
陆建军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,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。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辞,那晚王彪几人凄惨的模样,绝不仅仅是“吓唬”那么简单。但他也看得出,她不愿多说。
“王彪家的情况,我了解一些。”陆建军转移了话题,声音压低了些,“他们家,在公社乃至县里,关系盘根错节。你这次让他吃了大亏,他们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林晓兰眼神一凝:“我知道。但我没有退路。”
“个人的力量,有时终归有限。”陆建军意有所指,“尤其是在面对一些……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时。”
林晓兰心中微动,他这是在暗示什么?是在提醒她,还是……?
“陆同志的意思是?”
“我最近在调研基层民兵建设和应急医疗储备情况。”陆建军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调,但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,“发现很多地方的止血、消炎等战备药材储备不足,或者药效平平。如果你对你那些‘土法子’配置的药物有信心,或许可以提交一些样品和说明,以备评估。当然,这需要严格的检验和审批流程。”
林晓兰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!
他这是在给她提供一个机会!一个将她配置的药物,通过“正规渠道”展示出来,甚至可能获得认可和使用的机会!这不仅能提升她的价值和话语权,更能在某种程度上,为她提供一层“官方”的保护色!毕竟,一个能为基层民兵提供有效药物的赤脚医生,和一个普通的赤脚医生,分量是不同的!
合作吗?
林晓兰看着陆建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心中快速权衡。风险在于,她的药方来源需要完美掩饰,药效也可能引起更深的探究。但收益……或许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关键一步。
“我明白了,陆同志。”她点了点头,语气郑重,“我会认真准备一些样品和说明材料。”
陆建军微微颔首,没再多说,转身离开了。
看着他挺拔的背影,林晓兰握紧了拳头。
这条路,或许布满荆棘,但值得一试。
而她配置的那些小玩意儿,也许很快,就不只是用来“吓唬人”了。